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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灰尘有动过的行迹。”杜誉神色不变,沉吟了片刻,忽然道:“吴源,你再去查查会贤书局与京城各大纸坊的账务往来。”纸坊?花朝眉头轻轻一跳,敏锐如杜誉,果然还是很快注意到了这点。会贤书局是印书的,近来京城纸价飞涨,不难猜到是与各个书局相关。会贤书局若囤积纸张,作特殊用途,必不会轻易令人查到藏纸之处。越是如此,越显得形迹可疑。“对了,账目上若看不出端倪,就去挨个盘问纸坊和会贤书局的小工。若有大量纸张进出纸坊和书局,工人虽被蒙在鼓中,活计必然会增多。这么多人,这么多张嘴,不可能全部瞒得住。”杜誉又补充道。纸、书局、董元祥、童观、逃妾韩氏与他情郎、双喜乃至胡侍郎,似乎都或多或少地牵着那本书,可他们到底要拿这本书来做什么呢?难道真的是姬敬修要拿这本书来做什么文章?可那本书她看过,虽说书中有些情节与女帝生平有些类似,但全书看下来,诸多情节已经修改,并非与当年之事如出一辙。作这些吩咐的时候,杜誉丝毫不避忌花朝。花朝见他神色平静地一一做着安排,一点不像受了重伤的样子。若非这药味浓重,她几乎也要忘了此事。一番盘问布置下来,已交亥时。杜誉晚上是不可能挪动了,大理寺那边张慎来那么一趟亦算是打过了招呼。可杜誉在部衙内有厢房,花朝却无歇卧之处。吴源听完吩咐垂着头行了个礼便告退了,王菀却和一根大葱似地在二人跟前杵的笔直。见杜誉半晌未吩咐安置花朝的事,忍不住问:“大人,马夫人今晚,在何处歇卧?值房那边倒是多出一个榻。”“不成。”杜誉言简意赅地回了两个字。“怎么不成?”“宋捕头今晚值夜。”王菀微愕,立刻反应过来他怕是顾虑着男女之别,撇撇嘴:“大人,那怎么了!我还和宋捕头一起值过夜呢。那值房和后头的内间隔了老大一个厅堂。你不放心,就让宋捕头别越过厅堂去。”杜誉未和她争辩,只是淡淡道:“本官说不成就不成。”“那……行吧。”王菀耷拉着眼皮小声嘀咕了句“谁让你是大人呢?”,又道:“大人,那你说该将马夫人安置在何处。”“马夫人就在此处歇卧。”杜誉十分平静地说。他话音一落,王菀和花朝俱是一惊。王菀脱口道:“这……这不太妥吧……”你不让他和宋捕头一间,你自己倒是老实不客气。杜大人,你变了。花朝随着王菀的话连连点头,直似恨不得将一颗脑袋点落在他跟前。杜誉却丝毫不觉什么,从从容容地说:“本官答应张大人要看好马夫人,自当尽心尽力。”大人,我猜张大人大概不知道你是打算这么身体力行地看的。何况……“大人,你现在伤成这样……还不知道谁看谁呢?”王菀忍不住顶了一句。岂料,他的厚颜丝毫无法被撼动,反淡淡道:“正好,本官夜里也需要人照顾。”真是人嘴两张皮,咋说咋有理。王菀被噎了一句,正要再说什么,却听杜誉悠悠吐出一句:“哦,我方才在街上,碰见龙武军统领邓尧了。”王菀脸色倏忽一变,当即抱了抱手:“马夫人之事,大人安排便是。卑职忽然想起家中还有急事,大人要没什么要紧的事,卑职就告退了。”杜誉十分大度地应了一声:“去吧。”王菀脚底抹油地一溜,花朝整个头皮都开始发麻:“大、大人,如此……不、不妥吧。”“哪里不妥?”哪里妥了?“大人与民妇……孤、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杜誉一笑,忽然逼近她一步:“夫人那日不是在牢中说,我帮了夫人,夫人从今往后就是我的人吗?”他他他他他……他咋还记着这茬呢!当时情急,只想着不要撞进赵怀文手里,哪还能顾虑得了这许多。“大、大人当时不是也没答应嘛!”花朝惊出一身细汗,连连后退。杜誉又逼近一步:“本官说了不?”花朝一愣,想了一圈,杜誉当时虽未明言答应,却也的确并未拒绝。这么一思量间,杜誉高大身形已经半压下来,花朝嗅着那浓重的药香和杜誉自有的男性气息,只觉浑身倏地绷紧,像一根崩到了极致的弦,杜誉再靠近一点,她只怕就会崩断。而杜誉,却并不见好就收,缓缓半躬下身,脸凑到她肩头,鼻息喷在她耳畔,低低“嗯?”了一声。花朝被他温热的鼻息搅的心中一阵慌乱,连忙嗫嗫嚅嚅地应了个“没、没有。”杜誉接着问:“现而今你这案子主审是谁?”花朝哆哆嗦嗦地答:“张、张大人。”“原先是谁审的?”“赵、赵大人。”“本官帮到了你没有?”“帮、帮到了。”“那夫人是不是……该践行诺言?”“大、大人,民妇为大人提供了案件线索!”花朝忽然想到一事,急急喊:“大人,你别、别靠这么近……”杜誉仍躬着身子,脸在她脸颊一侧徘徊。听她这么说,却并不往后挪开些距离,反唇边弯出点弧度,问:“本官为夫人奔走,是在夫人以线索要挟之前,还是之后?”花朝偃旗息鼓:“之、之前。”杜誉继续道:“夫人身为大盛子民,知道要案线索,是否理当积极禀报有司?夫人可知,知情不报,可以包庇罪论处,轻则徒刑三年,重则枭首。”花朝愣了愣,下意识眨了眨眼:“这、这么严重?”被他紧紧逼着,花朝本已双腿有些虚软,精神又是高度紧绷着,再这么一吓,她本能又往后缩了一步。可已缩无可缩,身后俱是桌椅,她一脚绊到椅腿,整个人一歪,眼看就要栽到地上。杜誉伸手一捞,将她捞入怀中。“夫人以为呢?”手揽着她纤细腰肢,淡笑问。杜誉因回来又上了一回药,此时仅着中单。肌肤的温热透过薄薄的一层棉布传来,花朝浑身一热,脸又噌的涨了个通红。赶紧从他怀中挣出来,往后紧避两步,见身后就倚着桌子,干脆躲到那后面,隔着安全距离,不答反道:“大人正受着伤呢,应当爱惜……身体……切不可太过劳累……”杜誉并未追过去,只是轻轻一笑:“你倒是很顾念我!”“那是自然!大人安危牵着百姓福祉!”拍马屁这事,花朝可以和张慎拜把子。总算又到了她熟悉的领域,花朝稍松口气,接口就上。“可方才大夫似乎说,让本官放松放松,说是有益恢复。”杜誉笑道。这里的“放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