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小说 - 耽美小说 - 断梁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67

分卷阅读67

    问上帝这些罪恶是否会惩罚在他身上,或能否晚一些再惩罚,等他完成自己的使命之后。

梁桢从阁楼上下来,换了一把手枪握在手里,快步走到门外。

万颉挑了挑眉:“什么意思?”他是跟踪梁桢来到这儿的,梁桢也知道这一点,两个人心照不宣都没有提起,直接进入主题。

“不能杀他,”果不其然,梁桢看到对方眼中闪过的一丝惊讶,可是他不能解释真实的原因,含糊其辞,“我们留着他有用。”

“你们?”万颉歪头一撇,廖向生坐在地上,捂住自己不断流血的膝盖,眼中的杀气不减。受伤的老特务不想说话,保存体力,但是万颉显然没打算让他好过,直接一脚踢过来,然后踩在他膝盖的伤口上:“这个人杀了我弟弟,就这么算了?”

廖向生声音低沉,却带着寒冷的笑意:“他该死。”他话音未落,万颉已经抬手举枪,梁桢眼疾手快按了一下,子弹擦着廖向生的耳朵过去,血红一片。

“别冲动!我理解你,他……”他还杀了我父亲,梁桢也不想就这么放过廖向生,可是段士渊说了,共产党不让他们下杀手。梁桢没读过多少共产党的书,在三个月之前,那些在他眼里还都是禁书,是违禁品,他们的思想是偏激的骗局。他还没能完全理解共产党的思维想法,自己都劝服不了,更不用说劝服万颉。

段士渊捂着胳膊从教堂里走出来,他本来没打算露面的,毕竟万颉是敌是友他还分不清楚,在他面前暴露自己,不是好事。不过事到如今,万颉如此聪明的一个人,肯定猜到了他的立场和身份,藏着也没有用。

万颉看了看他,又看了看梁桢,把腿收回来,在地上蹭了蹭鞋底:“这是打算跟我谈判?”

“我们真的需要这个人活着,”段士渊说着话,梁桢在一旁从衬衫上扯下一条布,帮他绑住伤口,“万老板,我知道你手里有这个人滥杀无辜的证据,可以让法律去审判他。毕竟动私刑,也不好善后。”他一路走出来,根本没看地上的人,仿佛是一滩烂泥。

“法律,你们山沟沟窑洞里的法律?”倒是廖向生冷笑了两声,但是看到了万颉微微抬起的枪,捂着流血不止的耳朵没有继续说下去。

万颉不再看他,抬头:“你放心,我们做事从来不留痕迹,何况,他什么秘密都知道了,你们不想他闭嘴?”

“我们有办法让他闭嘴。”

旗鼓相当,针锋相对,谁也不肯退让。

梁桢忽然说道:“万老板,小白不是因为自己的失误在任务中牺牲的,可是在记录上,他是。如果廖向生现在死了,小白的冤屈怎么办?只有廖向生活着,在大庭广众之下接受审判,获罪服刑,小白才能死得瞑目。”

万颉眉毛动了动,没说话,显然,他听进去了。

几个人互相对峙,廖向生抓住了这一瞬间的松懈忽然推开挡在身前的段士渊,朝大门外跑出去。梁桢第一反应是去扶段士渊,然而紧接着听到一声枪响——万颉一枪打中了廖向生的后背,子弹从心口穿过,廖向生像是滑稽的小丑一样向前扑倒。

他是一个老谋深算的人,但是今天一没算到梁桢带着枪占据高处,二没算到万颉带着江湖帮派的一众弟子支援。他刚才拖着断腿残躯站起来,不是真的要逃走,而是求一死——被交给共党的话,他根本等不到法庭,肯定第一秒就被那群山沟沟里的疯子大卸八块,或者逼迫他吐露出党国秘密之后,再大卸八块。

与其这样,不如一死。廖向生对别人狠,对自己更狠,死亡对他来说是解脱。

“你……”

万颉收回枪:“对不起,小段探长,我考虑过很久,并发现我并不能信任所谓党国的法律和他们的审判。廖向生在国民党内根基有多厚你我不是不知道,一盘录音带怕是没办法撼动的。若是最后他被无罪释放,我弟弟才是真的不能安息。”

梁桢站在那儿,也不说话,只是看向他。

“我会处理后面的事情,伪装成这些人被日本间谍杀害,这里也不会是案发现场,一切和你们没有任何关系,”万颉朝神父点点头,又看向段士渊和梁桢,“你们是什么阵营我不关心,小段探长是不是真的病了我也不知道,我们不过是萍水相逢。以后如果有生意上的往来,咱们彼此互惠互利,如何?”

段士渊长舒一口气,他理解万颉报仇的心情,也接受这个结果。他上前一步握住万颉伸出的右手:“互惠互利。”

“你们放心走吧,剩下的事情交给我。”万颉和他点头道别。

段士渊扶着梁桢的胳膊走到教堂外面,忽然斜靠在大门上,弯着身子不断干呕、咳嗽。梁桢意识到,段二爷闯荡江湖这么多年,虽然见过不少血腥场面,但是亲自动手还是第一次,怎么也会有些不舒服。“叔叔……”梁桢还没说完,段士渊就连连摆手说没事。怎么也不能在这么多人面前掉面子。

忍耐一直是段士渊的强项。

可是今天的场景一直印在段士渊的脑海里。他眼前一遍遍重现,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冲过来,随后被他一枪击中额头,摔在地上鲜血四溅,眼睛却还是圆鼓鼓睁着。段士渊表现得很平常,回到家吃完饭,处理了一些公司的事情才睡下——说是处理,其实那些报表上的字没有一个读得进去。

梦里才是最可怕的地方。

段士渊被噩梦吓醒,睁眼的瞬间看到台灯打开着,梁桢披着被子坐在他身边,似乎是在守着他。段士渊用睡衣袖子擦了擦额头上的汗,梁桢趁他抬手,钻进他怀里,两手从腰侧绕过抱住他。段士渊揉了揉怀里的小脑袋:“怎么了?”

“你怎么了?”

“我……”段士渊轻叹一声,“三千,你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在想什么。”

梁桢沉默片刻,说道:“是军校逼迫我们处决日本战俘。开枪前,他们在唱日本歌,我听不懂,但是那个旋律我至今还记得。子弹射过去,人没气了,歌声就停止了。”

“我在想那个特务,他应该有年迈的爹娘,有妻儿等着他养。或者他刚刚和最喜欢的姑娘定了亲,就等着回去——”

他还没说完就被梁桢打断了,而后者似乎并没有听他那段话,自顾自讲自己的故事:“歌声停止了,但是更多更多的歌声可以响起来。周围村落不会再受到鬼子的sao扰,那些孩子不会成为孤儿,他们可以在父母的怀抱里更快乐地歌唱,那些歌,要比侵略者的鸟语更好听……”

“三千,”段士渊按住梁桢的后脑勺,低头亲在他的发旋上,“不恨我吗?我当时让你放过廖向生。”

“我是军人,我服从命令,不会问原因。其实,在小白出事之前,在知道他害死我父亲之前,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