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小说 - 耽美小说 - 春风渡关山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35

分卷阅读35

    眼下微微泛着青,面色较往日还更阴沉了些。

锦书已走了数个月,关隽臣虽叫王谨之派人去查,可却一直杳无音信,他一直对此颇为介怀,然而要忧心忡忡的事还颇多,他也暂且只能先派人盯着。

司月是新调来的侍从,远没有锦书让关隽臣用着顺意,早膳布菜布得稀里糊涂,分毫拿捏不住他的口味,一碟寡淡的松菇芦笋给他夹了好几次,吃都吃得他腻歪。

厨房也该死,连个灌汤包都做得齁咸,实在是各个都废物。

关隽臣想发火,可因睡得不好头又疼起来,他扶住额头,不知怎的就想起在先前在翰文斋时他和晏春熙一起用晚膳的时候,晏春熙偷偷地把几盘素菜统统都堆到他面前,那馋rou的小心思是压根藏都藏不住,筷子上夹着黄鳝,面上还委委屈屈地和他闹着要吃卤鸭。

那是晏春熙最后一次对他撒娇。

关隽臣面上刚隐隐浮起的那丝笑意突然又消弭了,他“啪”地放下筷子,烦闷地道:“王谨之人呢?”

“王、王管事一直在外面等您吩咐呢。”司月小心翼翼地道。

“叫他进来。”关隽臣干脆也不吃了,直接挥了挥手,让司月把菜统统都撤下去。

王谨之哪能不知道关隽臣必然心情极糟,不用关隽臣发问,他一进来,直接便道:“晏公子跪了大半宿,早上便晕过去了。”

关隽臣半晌没说话,王谨之便继续道:“我没用冷水泼。”

关隽臣抬起头,乌漆漆的丹凤眼里划过了复杂的神色,隐约还带着一丝期盼,问道:“怎么,他认错了?”

王谨之面上有些尴尬:“晏公子没认错。”

“他既然没认错,怎么不把他泼醒?”关隽臣登时怒道:“王谨之,本王的吩咐你听得不清楚?”

“王爷,晏公子他——如今饿倒不是什么大事,只是晏公子毕竟没练过武,身子文弱,不太禁得起折腾,只跪了半宿膝盖便青紫一片肿起来了,再跪在青石砖上更是疼得厉害,这且就不说,可要他这么连着跪几日,只怕腿要生出毛病,您看……”

关隽臣终究没失了理智,他听王谨之这么说,也知道这位大管事实在是领会了他的意思,无论如何,晏春熙的人他是绝对不想弄坏了的。

他深深地吸了口气,勉强压抑住怒火,沉声道:“那便依你的意思吧,先不跪了——等他醒了,你给我问问他,究竟认不认错?”

王谨之的脸上顿时又僵住了,他迟疑了一下,还是躬身轻声道:“王爷,我刚来之前,晏公子已醒了。我那会儿问他,他——他说他无错。”

关隽臣猛地站了起来,随手拿起桌上的青玉茶盏“啪”地狠狠掷到门上摔得粉碎。

“给我把他拖出去让他跪着——”

关隽臣实在是怒极,指甲生生气得嵌进了掌心,他脸色铁青,一字一顿地道:“他文弱?我也曾以为他性子温软,会撒娇,也讨人喜欢——都他妈骗本王的。你去看看他那幅样子,死倔死倔,活脱脱一头犟驴!我看也别跪正心殿外了,不如直接把他给我拖到磨房去拉磨。”

“王爷,这……”王谨之自然也知道这后半句话是听不得的。

“他不认错是吧。”

关隽臣只觉太阳xue砰砰直跳,在屋内踱了几步,顿了半天才咬牙道:“成,就叫他跪在正心殿外,你叫人把蒸好的白米饭扔在地上,他若肯狗一样趴着吃了,我倒也不用他认错。”

王谨之这才稍一迟疑,关隽臣那边就又摔了一个瓷瓶,他转头厉声道:“给我去办。”

王谨之也无法,只得躬身行了一礼,退了出去。

……

金陵的盛夏实在恼人,这个时节的天气总是在磅礴的瓢泼大雨和火炉般的酷暑中反复徘徊,从来也没个飒爽惬意的时候。

因昨儿夜里下过大雨的缘故,白日里便更是闷热难耐,下午刺目的大太阳高高悬在空中,像是要把胆敢在外面走路的人都晒化了一般。

关隽臣在翰文斋里看书,不但叫人抬了好几盆冰进来时时换着,司月也一直给扇着风,可他还是热得烦躁不已。

王谨之虽日日派人去粘翰文斋外树上的蝉,可仍是零星有声蝉鸣传进来,叫他怎么也读不进去。

关隽臣放下书望向窗外,有些微微地出神——这样毒辣的日头,也不知晏春熙是怎么跪得住的。

正心殿外的青石砖上,晏春熙歪歪斜斜地跪着,时不时要用手扶一下guntang的地面,才能勉强撑住身子不猛地摔下去。

他这会儿当真称得上是汗如雨下,光洁的额头上大滴大滴地汗珠不断滚落,从后背到前襟的衣衫都被浸得湿湿的,连身下都汪出了浅浅一滩水。

晏春熙的白皙的面孔因久晒而通红发烫,可嘴唇却偏偏毫无血色地惨白起来,模样前所未有的虚弱。

他痛苦地闭着眼睛,长长的睫毛上都挂着汗珠,时不时身子摇晃时,便啪嗒一声打在地上。

晏春熙实在是无法睁眼的,因在他面前的青石砖上,正是王谨之派人倒在地上的一碗热腾腾的白米饭。

他只要一睁眼看了,便觉得胃里空虚的感觉如同万蚁噬心般摧残着他的神智。晏春熙从未想过,原来一碗白米饭能香到让他自己的五脏六腑都因为过度地渴望而揪在一起。

他闭着眼睛,可脑子里却仍是那白花花的米粒,怎么都挥之不去。

情急之下,晏春熙便逼着自己想别的——想膝盖的刺痛,甚至逼自己细细体味那仿佛针刺入骨的剧烈痛楚,逼到自己都开始害怕起来。

他心里一阵一阵的发寒,总觉得自己恐怕是再也站不起来了,这双腿,已疼得越来越麻木,倒像是废了一般。

晏春熙也不知自己到底为什么要拿命和关隽臣去较劲,他从来都不是什么硬骨头,被打九节鞭时他便求过饶,两人在一起时,他也没少和关隽臣服软撒娇,如今硬气起来,倒像是婊子突然立了牌坊一般。

但他就是这般奇怪,哪怕饥饿的腹部和双腿都已经在哭着求他服软,可他这股犟劲上来了,竟就是咬着牙硬挺,偏不肯认错。

又跪了一个多时辰,日头渐渐有些向西边离去之时,晏春熙终于又是双眼一黑,晕了过去。

这次王谨之手下的人可不敢再违逆关隽臣的意思,马上便两桶冰水狠狠泼了下来,里面的冰块也硬邦邦地砸在晏春熙身上。

晏春熙一个激灵,刚才解脱一个刹那,就又被人粗暴地拖了起来重新跪好。

他浑身被冰水浸得湿透了,只觉得又是冷,又是被晒得眼花,脑子也浑浑噩噩的。

忽然一个没忍住,趴在地上大口大口地干呕起来,直呕得他胆汁都吐了出来,才像是打摆子一样猛烈地发抖起来。

晏春熙跪着,头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