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小说 - 耽美小说 - 沉鸾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55

分卷阅读55

    扶着屏风出了内室后,看到云昇依旧坐在桌案后看昨晚未曾看完的折子。

与昨晚不同的是,他的眉头皱的更紧了。

我静静看了他好一会儿,他竟然完全没发现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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良久我搭在屏风上的手指在那上面敲了敲,发出了点声音后云昇才寻声望过来。

下一秒他唇边就溢出了笑,眸光亮亮的:“阿青,你醒了。”

我点点头,走到他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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桌案上有些乱,云昇的手边散落了许多折子,我垂眼看去,他刚才在看的那本正展开着,上面密密麻麻写了一串串正楷小字,工整极了。

我随意一扫,原本只是不经意,却正好落在“叛乱”两字上。

心中一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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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昇环着我的腰往他身边带去,手放在我腰侧有一搭没一搭的揉捏。

我被他捏得有些痒,不由蹙着眉往后躲了躲。

他察出我的退意,一下紧箍住我,让我再也动弹不得。

我哭笑不得:“你做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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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昇不知是真不知还是故意捉弄我,茫然地抬头:“什么?”

我并不忍让,手搭在他的手上,敲了敲,示意:“做什么?”

云昇看了我好一会儿,蓦地长叹一声,笑了起来。

“你真是半点亏都吃不得。”

我勾勾嘴角:“我可是很金贵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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随后云昇再也没说话,又低下头看起折子来。

我看他并未有避着我的样子,心下一软,便也同他一起看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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恰逢身旁的窗吹进一缕清风,带着冬日的凛冽和清爽气息,融进屋子时被碳火一道暖成阵阵烟气,只有一些侥幸逃脱,吹在脸上时格外的痒。

那折子上说的并不是我想的那样——与鸾族无关,说的是另一处悲悯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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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实六界并不如许多人想的那样太平。

甚至在偏远的荒原与遥远的海域里还有许多残暴不仁和哀鸿遍野。

天界贵为六界之主,从来便以“度量万物的标尺”自居,可谓哪里有战乱哪里有荒芜就要向哪里丈量,虽说确实为了六界和平做出不少贡献,但也惹了不少怨愤。

而云昇身为战神,自少不了成为天君挥出的那把标尺,为天君的统领六界的梦箭无虚发,所过之处皆留下天界的痕迹。

就我所知,曾经西海鲛人叛乱、东荒青木食人都有他出手平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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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默默陪着云昇看了许多折子,见到的最多的几个字,便是“叛乱”和“魔迹”。

考虑许久,我还是忍不住问云昇:“魔族真的还有吗?”

其实我的意思是除了那些残存的、不足为惧的魔族外,真的还留有强大的魔族后代继续搅动乾坤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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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昇沉吟片刻,显然知道我的意思了:“大千世界,万事无绝对。”

“况且魔族不必寻常,生于黑暗,沉迷声色,生命力与我们相比顽强许多。”

我点点头,良久才低声问:“折子上说寻到了魔迹…你要去看看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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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落,我不知怎么了,开始密切注意起云昇的神色来。

注视着他微抿的淡色薄唇,呼吸都放轻了许多,等待着他的回答。

而云昇沉默好一会儿,才缓缓地摇摇头,语气低沉:“不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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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松了一口气。

不急。

还有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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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体放松下来,我扣住云昇手的指尖也一松,改为搭在他指骨上,轻轻地揉搓起来。

就像是翻话本时捏着一页粗糙的纸,无意识地捻揉。

一丝黑发随着云昇低头的动作滑到额头上,发尾在他眼前晃了许久,终被他拂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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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一日阳光正好,寒风也停了下来,许久不晒太阳身子都像是生了锈,我便出了屋,坐在院里的柳树杈上休息,不知何时再一睁眼,就见云昇穿着那身我看过一次便再难忘记的黑色战袍,正站在树下仰望我。

安生不过几日,云昇终是扛不住那一摞摞送来的折子与暗中盯着他一举一动的天界众仙,要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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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当时想,若是今日我一直睡下去,是不是就不用见到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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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彼时我看到自己的身影落在他泛着淡金色光芒的眼眸中,身上的白衣在他眼睛里映出雪花一样的色泽,我就知道该来的还是来了。

我装作懵懂的模样,唤了他一声。

“昇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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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昇眼睛一眨不眨地望着我。

我坐得太高了,以至于他在我眼中,只剩下了那玉雕似的面容与宽阔的肩。

我佯装看不见他手中握着的泛着冷光的锏,见他不理我,问:“你有何事?”

他还是不理我。

只是眼中忽然像是生出了一汪泉水,晶亮逼人,额间的痕迹昨日还有,今日却隐去了。

他似乎叫我了我一声“阿青”。

似乎。

因着我看他嘴唇开阖,十分干涩,并未发出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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过了不知多久,我抓紧手下生硬干冷的树杈,终是被这空荡荡的寂静折磨得狠了,颤抖着问他:“你要……去哪儿?”

☆、落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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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昇走了。

我看着他一步跨过云深殿的大门,跟早在殿外集结完毕的队伍打了照面,随后就听到他用格外严肃洪亮的嗓音一字一顿地说道:“出发。”

黑压压的人群远去,镶着铁片的厚靴踏在石板上,整齐划一的哐哐声像是踏在我的心上,随着队伍走远,声音也由一开始的震耳欲聋逐渐变得不可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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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站在门边看了许久,待了许久,就像杏留远行那天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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终是又剩下我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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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日我不知是何时回到小院的,明明寻常时云昇不在,也是我一人,并不觉得如何。

可如今却觉格外冷清。

甚至感到有凉风吹过时刺进骨缝,化成了利刃,在血rou中翻搅。

冷到我险些怀疑血液都结成了冰,只消我勾勾手动一动,便碎成无数冰渣,风再一吹,便散了。

我整个人都碎成渣,也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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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像从前一样将竹椅搬了出来,放在院里的柳树下,常常一坐就是一下午。

不知为何,我苟延残喘着等的后果,至今也未等到。

天君莫不是忘了我?

虽说我现如今孤掌难鸣,到底还是个他眼中“有异心”的存在,一直这么晾着我,他睡觉时不会不安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