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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再一低头,见着叶家那丫头距自己不过咫尺时,他竟陡然在心中无端端生出几分心虚之感。心底暗暗惊诧于这陌生而蹊跷的情绪,他面上却依旧镇定笑问着:“怎样?皓轩今日送的礼,念念可还欢喜?”“叶公子真真是幽默风趣,体贴心细。”沈婉柔似是想起了什么,甜甜一笑,“今日不仅教了念念那九连环的破解之法,还与念念约定好下次见面之时,要考察念念是否已经掌握了诀窍。”说完,星眸微转,脉脉凝睇着一旁长身玉立的俊秀男子:“对吧?叶哥哥。”房内其余三人听见沈婉柔最后这一句称呼,皆是一阵头皮发麻,汗毛倒竖。叶皓轩还是第一次听她这样唤自己,只觉平平无奇的三个字自她舌尖轻轻滚过便似是沾了丝丝缕缕晶莹剔透的蜜,甘甜如醴,这甜味直直钻进他心里去,一时间,整个人都有些飘飘然了:“对对对。婉柔meimei哪里话,你如此聪慧,下次相见之时定可参透了那九连环。”怎么就喊上婉柔meimei了?还下次相见?陆铭在一旁眼睁睁看着二人眉目传情,你来我往好不欢快。只觉一股无名之火噌的一下就从丹田处熊熊烧起,一路蔓延至五脏六腑,烧得他心肝儿疼:“我竟不知,你二人何时这样熟稔了。”他皮笑rou不笑,寒着嗓音道。“陆兄,这便是你的不是了,同在一个屋檐下,你怎能对婉柔meimei这般不上心呢?”叶皓轩不怕死地接了句。陆铭:“……”他感觉自己气得头顶都似在冒着青烟。“兄长,我和叶哥哥甚是投缘呢,你竟不知吗?”说着,以手掩唇,状若含羞,“叶哥哥何时再来府中拜访?”沈婉柔也不知自己为何要在兄长跟前这样去夸赞旁的男子,只觉自己已做不了嘴巴的主,她愈是看到兄长的脸色因她的话而一寸寸冷却下来,嘴巴便说的愈欢。好似只有这样,心中因瞧见他同叶文瑛亲近而横生的一股子郁气才能得以稍稍纾解。“时候不早了,子衿你且先回去罢。”陆铭板着一张脸,下了逐客令。叶文瑛面上顿时流露出几许不舍:“陆哥哥……”沈婉柔见状,忙紧跟其上不甘示弱,睁着一双水灵灵的杏眼向着叶皓轩依依惜别:“叶哥哥慢走啊。”陆铭:“……”“婉柔meimei,你我很快便能再次相见的。”叶皓轩走近沈婉柔几步,似是还想多说些什么,还未开口便被一道冷冽男声所打断。“慢走不送。”是不容置喙的语气。叶皓轩便偏过头看向自家幼妹:“文瑛,你先随沈姑娘一道去前厅说说话,我与陆兄有要事相商。”沈婉柔遂领着那一步三回头的痴情少女出了屋子,向着前院行去。“若玉,你这次怎会受此重伤?”现下房中只剩他二人,叶皓轩便也收起了脸上漫不经心的笑意,“你莫要和我说,手下暗桩影卫不可胜计的东厂厂督,夜间出行时会不派死士相护。”“我这样做,不正是合了六殿下的心意么?”陆铭一哂,眸色幽深,晦暗难明。“此话何意?”叶皓轩闻言显得有些激动,“你是说,你遇刺这件事,与六殿下有关?”陆铭不置可否:“你觉得呢?”他一面说着,一面细细观察着叶皓轩面上的神情,见他似是并不知情,便接着道:“出了这样的事情,对谁最不利,又有谁,最受益?”他静静看着叶皓轩眼中的光亮一点点沉寂,最终只余苍凉灰败后,不紧不慢出声:“子衿,我知你有风云之志,只不过行事前,须得细细三思。”默了默,终是加了一句:“那晚将婉柔故意弃于林中之事,望你日后莫要再犯,否则,你我便再无一丝情分。”“你竟早就知道了……”叶皓轩喃喃。“是。我当时便料想到了。而且我还知道,你是受谁的指使行的此事。”陆铭承认得痛快,“所以今日,我便郑重其事地与你说清楚,沈婉柔,无论是谁,也不要妄想去动她一分一毫,你们知道我的手段的,若是惹恼了我,我陆铭便是自伤一千,也要换伤她之人八百。”“你为何这样看重她?”叶皓轩盯住他的眼,“你是不是对她动了心?”安然放于锦被上的右手骤然紧握成拳,用力到每一个指节都微微泛着白:“我不过是将她视为亲妹。”“是么?”叶皓轩轻哼出声,唇角菱儿一般轻轻翘起,勾出一个讽刺的弧度,“莫不是你已动了心,却还不自知罢?”他敏锐觉察出陆铭眼中一闪而过的慌乱与茫然,潇洒地“啪”一声撒开手中折扇,反倒自在地把玩了起来:“可是怎么办呢,若玉。我对你口中视作幼妹的女子,好像生了些不一般的心思。”陆铭闻言,眸中因霜雪堆砌而淡淡泛起了琉璃色:“别去招她。”叶皓轩转身畅然大笑出了门:“那我们各凭本事便是。”他的话音已然散去,陆铭却依然紧握右拳,用力到掌心都在隐隐作痛。脑海里浮现出小丫头那总是分外鲜活的一张脸,她说过的每一句话,与他一起做的每一件事,每一个笑靥,每一滴眼泪。他都记得那样清楚。这便是动心么?他不知道。在她出现前,他不曾爱过别人。千丝万缕的情愫如无数根蚕丝将他一颗累累伤痕的心层层包裹束缚,乱成了一团麻,怎么也理不清。他隐约觉察出叶皓轩所说确是一语中的,可更深一层的恐惧牢牢笼罩着他。陆家满门枉死的一百四十一条人命,滔天权势下的万丈深渊,还有那极其隐秘,让他不能向外人道的,如今仍旧没有起色的身体。这便是动心么?不,不是。这只是他对她的兄妹之情。他只是将所有有关于美好纯净的希冀,都存放到了她身上而已。他承载的东西太多太多,压得他喘不过气,她便像他阴暗枯燥生活中,唯一的一束光,他本能地便想要抓住。对,就是这样。只是这样。陆铭觉得自己想清楚了,只是背后利箭所伤之处,却突然间剧痛了起来,似箭矢依然深埋皮rou中,叫嚣着要穿胸而过,在心脏处停留了一阵,便化作了一只鸟,穿出前胸,吱吱地叫着,飞走了。“沈姑娘,虽说咱们只见过两次,可每次见着你的时候,我都觉得甚是亲切。”叶文瑛端着盏茶,用瓷盖轻轻拂去了漂浮着的茶沫子。“怎么这样说?”沈婉柔有些疑惑地看向她。“因为我心里钟情于陆哥哥,他的家人在文瑛眼中,便也就如我的家人一般了。”谈起心仪的男子,叶文瑛显得有些娇羞,稍稍低下头,颊边红霞晕染如画。沈婉柔一听这话便又莫名来了气,心中想着兄长与眼前女子琴瑟和鸣的场景,便又是酸涩又是恼怒,只觉独属于自己一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