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二 兽性的延伸（剧情）

    “那不是九队的人吗？居然还是个雌性人类。”

    “我看过她好几场了，不说一队二队的那些怪物，她至少也是三队的水平。那只五队的蠢豹子也敢挑衅她？”

    “他好像说她弟弟是个依附人类的软骨头。”

    “快看快看，分出胜负了。”

    他挤开围观的人群，黄金瞳带着几分蔑视扫过这些人，视线最终聚焦在下方训练场的女子身上。

    她穿着一身血红的半披肩制服，正在平复呼吸，漆黑的微卷的长发有些凌乱，气势如同出鞘染血的利剑。而她手中黄金柄的细剑也是确实沾染了血，直指地上腹部喷血的带翼雪豹。

    那双深青色的，以脉脉深情和温和作为面具的眼眸爆发出刺骨的寒意。

    “别杀我，别杀我，求你了！我可以赔给你钱，药剂，什么都行！”

    雪豹完全忘了训练场不允许杀戮，本能地颤抖，“我不该说你，也不该说那只狮虎兽，我知道错了！”

    如果他知道这女人这么能打，他怎么都不可能口出狂言辱骂那只狮虎兽，还放言要收她作妾室……

    “……没有下次。”

    美纳斯看着这只雪豹再拖下去就真的要死了，丢下一句冰冷的话，把剑收回剑鞘，恢复成权杖，转头离开训练场。

    金发的美少年站在边缘，和她的目光对上后像只娇气矜贵的猫咪一样招招手。

    她自然地捏捏摸摸他的后颈，“走吧，他道歉了。”

    “你出手教训他，弄得我不能吃他了。”阿波罗抱怨了一声，在自觉分开的人群中和美纳斯离开。

    在走廊，少年变成了一只比成猫大一点的狮虎兽幼崽，在地上对她嗷呜一声。美纳斯依旧自然地弯下腰，把毛茸茸的一团狮虎兽抱在怀里，一边顺毛一边问，“说起来，你现在不是应该在上课吗，阿波罗。”

    惬意慵懒地缩在她怀里的阿波罗一僵，理直气壮又不是那么理直气壮地说：“我申请调到九队了。”

    “你说什么？”

    美纳斯揪住他脖子后面的厚毛，盯着那双水汪汪的黄金兽瞳，“谁让你这么干的？你是嫌二队的待遇不够好吗，要来和我一起擦玻璃擦灰给别人当陪练？阿波罗，你怎么就是不听我的话呢，你——”

    在听闻她被分到最差的军官负责的最差队后，玛丽莲娜全然一副把她丢进火坑的愧疚模样。在女蛇人看来，如果不是她向美纳斯推荐了朗基努斯中枢，她多半也不会来这里，然后进入这个丢脸的小队。

    “但是你们九队安全啊，你总让我在扫荡亡灵的时候小心点，这下好了，我不用扫荡亡灵了。擦玻璃擦灰有什么不好的，我还可以帮你干活。”

    阿波罗觉得美纳斯真的是一个很奇怪的人类，她面对情人时温柔的眼眸的深处永远冰冷残忍，但她有时又真的格外慈悲，比如对他，收了一堆金币，就好像她真的是jiejie了一样。虽然他也心甘情愿。

    美纳斯一噎，叹了口气，松开手里的毛，“好吧，你这么说也没错。”

    她走到花园里坐下，手法娴熟地把狮虎兽撸得翻肚皮，在她身上蹭，“那今天下午的测试，记得和我一起去。”

    “我不想去。”他闷闷地拍了她一爪子。

    她总是急着让他离开她。道理他都明白，无非是因为她的生活危险而枯燥，对他的成长毫无益处。他想和她配对，也因为这个理由被否决。

    “又不想去？你早点测匹配度，才能早点找到合适的实验体。”美纳斯耐心地哄。

    “你自己也明白，你和我的匹配度不会高。”她一下下揉他的脑袋。

    有着獠牙的嘴一下子咬住她的手，他愤怒且委屈地看着她，“就算我和你匹配度不高，但是他们不是说了吗，最开始也不需要匹配度那么高的魔兽，而且还有别人和你匹配度高吗？”

    利维坦级的天赋已经是高处不胜寒了。

    “……但我想让你有最好的呀。”她一怔，笑眯眯地说，“肯定有人合适你。”

    他又拍了她一爪，“什么最好的啊。”

    美纳斯对他是不一样的，只要有这一点，他还能勉强安慰自己。他知道，他和那株破藤蔓一起，在她心底占据最柔软最脆弱的一块。他们在她还一无所有时，就已经与她并肩。

    ……

    地下城的半边天是人面蛛家族。他们的产业无孔不入，不过最显眼也最庞大的还是普鲁托地下格斗场。它的主营业务是赌博以及赌博衍生出来的格斗，观众押自己看好的格斗者，赢了就能根据比率拿钱。格斗者也能靠战绩拿到不错的报酬。在无门槛、不禁死亡等血腥而刺激的条款和尤塞恩大公的坐镇下，这一家格斗场的盈利能达到人面蛛家族的四分之一，供养繁育场的尸体更是源源不断。

    朗基努斯中枢对此的态度十分暧昧，隔一段时间总是要派些人进来罚款，但也不会真的因此大打出手。于是朗基努斯中枢的一些成员也不乏私下来这里赌钱甚至直接参与格斗的。

    美纳斯一身黑袍，兜帽把脸笼罩在阴影中。

    时隔大半个月，她又要和那位暗夜的帝王见面了。第三周消灭亡灵的任务完成的很顺利，远远没有第二周那么惨烈。她提出的外出申请也被批准了，不过B级亡灵出现在了D级亡灵的报告却迟迟没有回应。

    格斗场格外庞大，空气里弥漫着血和汗的腥臭。巨型水晶吊灯悬挂在中央广场的上方，还有十几块悬浮水晶板转播格斗场战况。四周到处都是巨大的门，通向一个个独立的格斗场，门口的庄家正施施然地应对红了眼的打算一掷千金的魔兽。

    普鲁托格斗场也称人类禁区，因为这些格斗信奉原始的魔力碰撞和rou体对抗，对魔力总量和rou体要求极高。她这个撇开魔力和武器，身体一碰就碎的也就只能押了。

    康拉德的传信里定好了格斗场的号数，她随便押了点钱就走了进去。

    魔兽狂躁嘶吼的声浪伴随浓郁的血腥味扑面而来，美纳斯站在观众席的末尾，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厚重沉郁的大理石天穹上雕刻着刺激精神的诡异魔法阵，暗处的观众席满是兽眼的各色光芒，格斗场的石台血槽将guntang的血液输向未知的黑暗。原始的兽性在这里毫无保留地释放。

    普鲁托的存在，就好像康拉德·尤塞恩的兽性的延伸。

    “朗基努斯中枢这次对我们的罚款金额已经达到三百万金币了，占我们的利润的十分之一。这样我们还怎么赚钱？库克侯爵，我觉得他们是在冒犯大公的威严，请您务必请示……”

    几个格斗场的高层满脸堆笑地向康拉德身边的侯爵们抱怨，眼神却止不住地向坐在主座，淡漠地看着他们的大公瞟去。一个高层被侯爵们一副“我不敢做主”的彼此甩锅的样子弄得心急，咬咬牙，跑到康拉德手边——

    “尊敬的大公，如果您……”

    “笃笃。”

    敲门声起先没有被听到，直到康拉德出了声，“进来。”

    魔兽们的目光先是关注到了少女的美貌，然后转移到她手背的血红十字架，最后死死地粘在了她手上的圣金蜘蛛权杖上。

    康拉德身边的人面蛛下属则已经习以为常了。

    看起来是在开会，她十分自然地在一众呆滞的目光下关上门，找了把空椅子坐下，“我也效忠于人面蛛家族。各位可以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