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荣焉。两人出了屏风区。看热闹的老百姓已经散了,所谓的皇帝和那位左大人人影不见。老郑牵着两匹马正等在外面,见纪婵出来,立刻迎了上来,“纪先生辛苦,天祥楼已经备好午宴,回去就能开饭。”“多谢郑大哥。”纪婵也不多说,翻身上马,一抖缰绳就朝北面去了。老郑随后跟上,钦佩地看着纪婵挺拔修长的背影,对小马说道:“人抓到了,十有八、九就是凶手,你师父真乃奇人也。”小马喜气洋洋的,“那是。在我们襄县的女子中,我师父若认第二,定无人敢认第一。”老郑笑了笑。何止襄县,便是京城也没有这般能干的奇女子吧。他之所以不说,只是碍着一众贵妇不敢宣之于口罢了。待三人走远,对面的胡同里走出两个人来,其中一个正是那位容貌漂亮的年轻官员。“左言,你见过比纪仵作更……厉害的仵作吗?”他笑着问左大人。左大人名言,字慎行,泰清帝的皇叔怡王的第八子,生母出身低微,但其本人聪敏好学,深得先帝和怡王的喜爱,官路恒通,与司岂同为大理寺少卿。左言拱手说道:“皇上,此子年纪不大,容貌清秀,但这验尸的本事的确了得,微臣心服口服。”漂亮的年轻官员正是当今圣上,年号泰清。泰清帝颔首,又道:“你听见他与司大人的对话了吗?”左言道:“纪仵作刻意压低了声音,微臣离得远,不曾听得清楚。”泰清帝大概想起了什么,“噗嗤”一声笑出声来,迈着方步朝马车走了过去。左大人摸摸鼻子,“皇上,他到底说了什么?为什么他一说,司大人就抓人了呢?”泰清帝敛了笑意,摆摆手,“没什么,走吧,去大理寺,看看结果如何了。”大理寺的大门被老百姓围了个里三层外三层,吵吵嚷嚷,像菜市场一样。“为啥抓大生啊,那孩子一向老实。”“老实人才好当替死鬼呢。”“也不见得吧,知人知面不知心呐。”“是这个话。我告诉你,别看陈大生身高体壮,一脚踢不出两个屁来,人可懒着呢,天天窝家啥也不干,连个媳妇都娶不上,就是生出些歪心思也寻常。”“诶,不是说你兄弟家的柴火垛就是他点着的吗?”“别提了,当时没抓着手,人家不认。”……泰清帝就在距离人群不足一丈远的马车里。他喝了口热茶,满足地翘起唇角,桃花眼里兴味十足。左言放下茶壶,试探着问道:“皇上,难道那仵作都说准了?”泰清帝点点头,“确实都说准了。”纪婵同司岂说那番话时,他就站在屏风外,只隔着一张木板,自然听了个正着,一个字都不曾错过。左言愣住了,喃喃道:“这也太玄了,验尸没验出什么来啊。”“走吧,进去看看。”泰清帝率先下车,左言也赶紧跟了上去。二人穿着官服,经过人群时现场陡然安静了一下,等人进去了,才又“轰”的一声闹开了。“听说上面有旨意,让两天内破案,大生这回真活不了啦。”“你听谁说的?”“谁知道是哪个官,反正听见了。”“这不行,我得去问问。”一个五大三粗的汉子努力挤到最前面,对守大门的衙役说道:“几位兄弟行个方便,大生是我表弟,他打小就老实本分,绝对干不出这种畜生不如的事情,我想进去给他做个证。”“本分个屁!”一名衙役大声呵斥道,“死者的首饰都从他怀里搜出来了,不是他是谁?”“啊?”所有人都愣住了。泰清帝和左言进了大堂。司岂和几位顺天府、都察院,以及刑部的官员赶紧站了起来。泰清帝示意司岂不必拘礼,继续审案,他二人快速从衙役身后通过,在两个空着的偏座上坐了。堂下跪了十几个人,为首的是个身高体壮的少年,大约十七八岁。他很狼狈。衣裳破了,头发乱了,脸上脖子上多了八、九道血槽,一双三角眼直勾勾地看着司岂。没有害怕,更没有慌张,神情极为冷漠。膝前的地面上散落着几样首饰,七八个银锞子,还两张票面十两的银票被风吹到司岂的公案前。他身后跪着的是他的父母,母亲哭天抹泪,父亲呆若木鸡。死者家属在最后面,愤怒的目光死死地盯着那少年,像是要吃人一般。“啪!”司岂一拍惊堂木,“说,为什么杀人?”陈大生抿了抿肥厚的嘴唇,淡淡说道:“他们一家早该死了,杀了也算替天行道。”司岂怒道:“不过些许口角,何至于此?那可是八条人命,里面还有两个不懂事的孩子。”陈大生无所谓地挑了挑粗黑的扫帚眉,“早死晚死都是死,孩子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个窝囊废,你活够了,我儿还没活够呐,你个挨千刀的王八羔子!”后面有人咬牙切齿地骂了一句。陈大生忽的转过身,森然地看着骂他的人,“你知道我为何要杀米氏吗?”那人哆嗦了一下,紧紧地闭上了嘴。陈大生继续说,“就是因为她指着我对她儿子说,”他忽然变了个声调,像是被人掐住了脖子,“你好好读书,将来考上秀才有了功名,咱家铺子就不用交那么多的税银了。娘告诉你,你可不能像他一样,干啥啥不行吃啥啥没够,都十七八了,连个媳妇都娶不上。”“还考秀才呢,去地府考吧,哈哈哈……”陈大生狂笑起来。“肃静!”一名衙役举起杀威棒,狠狠落在陈大生的后背上。陈大生怒目而视。“你还敢瞪人?”另两个衙役也冲了上来。三根杀威棒轮将起来,雨点似的落在陈大生身上……不打不足以平民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