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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步流星地走到郁青前面去了。正文第7章红苑中学后头的那个教堂已经废弃很多年了。据说当年里头很漂亮,有镀金的圣像和十字架,棚顶还有彩绘。最乱的十年间,这里着过一次火,后来就不再有人来了。郁青小时候和周蕙去黑市卖布票,曾见过有人在那里卖纯银的烛台。周蕙叹着气,说那烛台原来就是教堂里的。许多年过去了,破旧的教堂被大片半枯半荣的爬山虎覆盖着,上头的钟楼空荡荡的,传说里的铜钟早就不见了。孩子们东瞧西看,大着胆子推开门,却只收获了满身灰尘和枯叶。草丛里在闪光,郁青跑过去,挖出了一小片彩色的厚玻璃。他在水坑里把玻璃片涮干净,对着树荫间的阳光看,发现它比自己的玻璃球还要透亮。润生踢了踢地上杂草:“你又乱捡东西,脏死了。”“洗干净就不脏了。瞧,多好看啊。”“不就是窗户上的玻璃么。”润生嘟囔道:“那有一大片呢!”郁青抬头,看见不远处还有几扇完好的窗子,上面都是这样的彩绘玻璃。不过他还是觉得这一小片玻璃很好看。郁青低下头,用石子把玻璃片的棱角磨了磨,打算把它带回去,收在自己的宝贝盒子里。润生走开了。过了一会儿,只听哗啦一声巨响。有人生气道:“傅二毛!你搞什么!差点儿砸到我!”郁青抬起头,见方才还好好的玻璃窗碎了个老大的窟窿,地上亮晶晶地全是玻璃片。他震惊道:“你怎么把人家窗户给砸啦?”润生蹲在地上,用两根手指捏着玻璃片,挑剔地翻捡着:“你不是要玻璃么。”郁青不高兴道:“地上有玻璃啊!你干嘛砸人家的窗户!”润生的脸色沉了:“你爱要不要。”他皱眉盯着自己的手指尖:“我手都脏了。”郁青和他说不明白,只得把嘴撅起来,不说话了。他看着教堂窗户上黑乎乎的大洞,突然觉得有点儿难过。“喂!找到了!你们快来!”二胖在远处冲他们大喊。一群孩子全跑过去。润生在树上擦了擦手,目不斜视地从郁青眼前走过去了。明明是他不对,倒好像别人都欠了他一样。郁青把小玻璃片塞进裤兜里,不太情愿地跟了上去。麻杆儿的故事只有开头是真的,就是那里确实有个深洞,在教堂侧面的一个高高的斜坡上。至于袁大头和宝箱大概是他奇奇怪怪的故事看太多了。洞口的铁门开着,里头又大很深。孩子们走了半天,除了两边冰冰凉的砖墙,什么也没发现。再往里就见不着光亮了,只能听见呼呼的风声,怪吓人的。于是中途许多人打了退堂鼓。到了最后,又只剩下二胖,麻杆儿,豆豆和二毛四个人。麻杆儿嘴硬,不肯回去;二胖好奇心重;豆豆不想丢下小伙伴;于是二毛只好不情不愿地贡献了自己的打火机。四个人且走且照,但洞里好像渐渐不需要打火机就有了些许光亮。转过一个拐角的时候,麻杆儿忽然道:“嘘……你们听没听到什么声音?”大家安静下来,竖起耳朵。好像有人在说话,还有奇奇怪怪的工具声。“……这批能卖多少钱?”一个有点儿熟悉的少年声音传了过来。“这个数……”二胖把眼睛瞪大了:“诶,那好像是……”回应他的是咔嚓一声,然后有人警觉道:“谁在那儿?谁?”润生一把拉住郁青:“跑!”有凌乱的脚步向他们靠近了。几个孩子吓得魂飞魄散,一个拖一个,玩儿命地跟着二毛往外跑。身后时不时还有手电光向他们照过来。直到跑出大洞,一路跑上了马路,孩子们才在学校门口的大槐树那儿停下了脚步。二胖一屁股坐到地上:“跑……跑不动了……”大伙儿上气不接下气。麻杆儿抹着头上的汗:“原来那儿现在还有土匪啊……”“什么土匪啊。”二胖呼哧呼哧喘气:“你……你没……听出来么,那是……是细眼儿。”“啊?那咱们跑什么啊……”润生直起腰,冷冷地看着麻杆儿:“蠢。”麻杆儿和二毛一直有点儿不对付,闻言皱眉,学着他爸爸的语气道:“二毛,这就是你不对了。有什么话不能好好说,你这样不利团结你知道不?”润生轻哼一声,难得慢条斯理道:“你没听见么?”“听见什么?”“枪上膛的声音。”麻杆儿回忆了一下,脸色变了,可嘴还是硬的:“哪有这回事……你肯定听错了。我们又没亲眼看见。”二胖却打了个哆嗦:“我听说细眼儿他们现在和葛四混了。”葛四是纺纱厂一带著名的混混头子,开着两间录像厅和一个舞厅。坊间关于他的传言五花八门,都很可怖。小孩子们从大人嘴里听多了,也难免生出些恐惧来。大家面面相觑,都没话了。只有润生还是那副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样子。探险失败的事让孩子们老实了几天。二胖隔天被家长带去外地探亲了,麻杆儿则要上补课班,楼下的石桌上只剩下郁青和润生两个人。作业很快就写完了,润生有时候会带郁青去飞行大院儿那边玩儿。飞行大院儿有点儿特别,门口两边儿常年有人站岗,外人是进不去的。但润生出入那里就跟回自家一样,从来没人拦着他。润生和飞行大院儿的孩子关系并不算好——反正肯定没有和郁青他们这么好,但他和那里的叔叔大爷很熟。或者换种说法,那里的很多大人都认得他。他们叫他“老徐外孙”,或者就叫“生子”。有个老大爷头发全白了,姓赵,人长得跟年画里的关公似的,润生是去找他的。赵大爷有时候会教润生几手功夫,和润生比划比划,偶尔还会很感慨地来一句:当年你姥爷……只是那感慨的后半句往往是一句叹息。因为陪着润生,郁青看久了也学会了不少。赵大爷夸郁青有悟性,末了又叹气,用一种有些惆怅的目光看着远处的润生,悄悄摇了摇头。润生的功夫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