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岚/冕下】冰蝶环绕

    你突然从梦里惊醒了，满身的冷汗。

    夜里很静，月光也很静，你下床去客厅倒水喝，仰头吞咽时目光落到窗台的花盆上，握着杯身的手猛然篡紧，紧接着你用力地将水杯放置在桌子上。

    你急切地推开客厅中的椅子，哪怕途中力气太大将其推倒在地，纱窗被你哗啦哗啦地推开，嘎吱的刺耳声在夜里显得突兀至极，你没有在乎，手掌抬起着，指尖微微颤抖。

    你的目光锁住了月光下蛰伏于草木之上的蝴蝶。

    是蝴蝶，色彩纷呈的蝴蝶，漂亮又优雅，璀璨的色彩层叠堆覆，仿佛还能看到飘洒的金色荧光。

    ——是冰蝶。

    “司岚？”你的声音很颤很抖，音调很轻，生怕惊扰了在此地休憩的蝴蝶。

    它美丽的翅膀颤动着，紧接着晃动翅膀从飞离草木，静悄悄地落到你的掌心，很轻很痒，你却屏住了呼吸，不敢有大动作。

    你生怕这是梦，生怕是刚才梦中司岚陷落时空乱流中的场景给了你一种极度恐慌的错觉——或许这是梦中梦？

    你小心翼翼地捧着冰蝶进屋，走了两步，你骤然回过头去看窗口，只是晚风飘过，你的视线落到盆栽上，呢喃着：“你会走吗？”

    像是自言自语，又或许在提醒自己别太沉溺于过去，叶塞离这里很远很远，司岚怎么可能在呢？你期待着掌心的蝴蝶在你回头的瞬间消失，以告诉你这是一场荒唐的梦境，你应该放下过去，忘记一切。可是你回过头来却仍然看着冰蝶在你掌心颤动，漂亮的翅膀拂动你掌心的肌肤，酥痒又怪异。

    还是梦吗？你走到窗台前关上了纱窗，仍是小心翼翼地捧着冰蝶来到桌子上，你按亮台灯，感受到困意已经完全消失，你将冰蝶放在桌子中央，忍不住道：“你真的是司岚吗？”

    话刚说出口又觉得自己很可笑，见到一只漂亮的蝴蝶就以为是冰蝶，见到和司岚长得像的冰蝶就以为是司岚，简直是快疯了。

    你熄了台灯，走回卧室躺下，静悄悄地盯着天花板，月光下那只冰蝶慢悠悠地飞进卧室，你诧异地坐起身子，语带惊讶：“你不会真是司岚吧？！”

    冰蝶落在你的被子上，继而收起翅膀一动不动。

    “可是司岚不会乱闯少女的房间啊。”你委屈道，目光却一瞬不瞬盯着冰蝶，果不其然，你刚说完话它就颤了一下翅膀，但最终还是没有任何动作。

    虽然不会乱闯少女的房间，但是会关押少女啊。你偷偷地在心里补充。

    心头的烦闷少了一些，你捧起冰蝶放在枕头旁边，拉着被子躺下，侧过脸看着冰蝶窄小的躯体：“你好漂亮啊。”

    冰蝶又颤了一下翅膀。

    你轻笑一声，“如果你真的是司岚就好了……”疲倦涌上来，你沉沉睡去。

    清晨六点的闹钟响铃之前你就将它按灭了，坐起来的第一个动作是查看枕头旁边的冰蝶，令你失望的是——那儿空无一物。

    是梦吗？你看着被你撞歪的椅子陷入了莫名的沉思，也许你真的需要休息了，不能再继续想叶塞大陆……司岚的任何事情了。

    背着画板去上课时，陈子涵急匆匆地跑过来。

    “诶小学妹，你在这儿啊！大事不好了，司岚他——司岚他！”

    “陈子涵学长，你有话慢点说，司岚学长他怎么了？”你问道。

    “司岚他居然会玩cosplay！那一头长发也太逼真了！还有啊，他居然会吸引那么多漂亮的蝴蝶，天呐，那个场景你简直想象不出来——”

    “在哪里！”你突然握住陈子涵的手臂急切地问道。

    陈子涵愣住，被你这副模样吓到了，磕磕绊绊道：“在、在广场！喂小学妹——那儿人很多！”

    你没听完就赶紧跑去广场，长头发被蝴蝶围绕的司岚，你不敢想象，也不敢相信，更不敢让他一个人面对陌生的环境。

    挤开人群钻进广场圈里的时候，你颤抖着呼吸看着被冰蝶环绕的司岚，淡紫色的冰蝶璀璨漂亮，不像叶塞大陆那具有杀伤力的可怕冰蝶，它们乖巧着翩翩起舞，环绕着一袭长发法师长袍的司岚冕下。

    为什么会如此确定他是冕下呢？除却外貌与装束，你说不出来，但他就是冕下。

    他真的是冕下。

    “冕下？”你抖着唇瓣颤声道。

    脸上毫无表情的司岚闻声看去，他愣住几秒，然后向你走来。

    宕机的脑袋才回过神来，你猛地拽住了司岚的手腕，拉着他离开了人群中央，没有了主角存在的广场人群也就慢慢散开。

    你从来没觉得自己有哪一刻心跳这么快过，仿佛拽着冕下私奔，这种刺激又恐慌的心情在你拉着他到达住处时才勉强平息稳定。

    “你……”司岚正想开口，你转身看他，仅仅是对上他的眼眸就忍不住了，在他说出口前撞进他的怀抱里，死死地拽住他的腰，力度之大，以确保他的存在是确切的、真实的。

    “我好想你。”

    “我一直在等你。”

    司岚抬起手臂将你抱进怀中，“我来晚了。”

    进入住处，你给司岚倒了杯茶，突然想到一件事：“冕下，你？昨晚那只冰蝶？”

    “是我。”司岚抿了一口茶，淡淡道。

    你坐在司岚对面，怔怔地看他的脸，他似乎没有任何变化，你从叶塞大陆回来其实也没多久，但见不到他的时间里总感觉过去了很久很久，度日如年。

    “我脸上有东西吗？”司岚道。

    你摇了摇头，“委屈你了冕下。”你正想说要去给司岚找些现代的服饰，脑子里不可避免地想起了冰蝶飞进你卧室的事情。

    “……”你欲言又止，总不可能说冕下不仅关押少女还乱闯少女的房间吧？

    “怎么了？”他看着你。

    你讷讷道：“我去给你找衣服？”

    “不必。”司岚道，继而使用法术换了一身贴合校园的装束，只不过那一头长发与单面镜框依旧如初。

    你坐下来看着他，忍不住开口询问他是如何来到这儿的，司岚斟酌道：“我本在枫树下休息……”

    “突然出现的时空乱流将我卷进去，再次恢复意识我就在这儿，昨晚是……”司岚的视线忽然看向别处，一会儿又转回来。

    “……是意外。”

    时空乱流？你想到了自己昨夜惊醒前做的那个梦，你正好梦到司岚他陷入了时空乱流，没想到他来到这个世界居然也是因为时空乱流。

    居然惊人地巧合。

    但好歹他从时空罅隙出来了，你握住司岚的手，眼巴巴地看着他。

    “司岚，你现在只能依靠我了。”

    “这是你的家乡，我好像……别无选择。况且，只要待在你身边，足矣。”

    刚开始司岚对什么都十分好奇，很多东西他只在水镜中见过，直到亲眼目睹才觉得奇特。

    一整个下午你都和司岚在屋子里呆着，和他一起看你去旅游时拍的照片，又或许是书架上摆放得整整齐齐你偶尔才翻阅的名著。

    眼看着就要到了晚饭时间，你正思索着要不要带司岚出学校，突然间敲门声响起，你猛地站起身，下意识地将司岚牵进房间里，司岚任由你的动作，末了还询问你“可以了吗？”。

    你着急地胡乱应声，最后拉开衣柜拜托司岚藏进去，“你……确定？”司岚有些迟疑。

    你一点视线都没给衣柜，直接点了点头：“我确定，冕下快点。”

    “这，似乎不太好。”司岚摇摇头，抬手握住你的手臂，你这才往衣柜看去。

    你发誓，今天不是你滚出琴宁岛就是这个衣柜滚出琴宁岛，胡乱堆叠的衣服就算了，最重要的是其中还夹杂着醒目的粉色布料，一看就知道是极为私人的衣物。

    最终你将冕下藏在房间里的落地窗窗帘处，这才放下心来去开门。

    如你所想，门外正是叶瑄。

    他脸上永远是恰到好处的微笑，面容美丽至极，嘴角的弧度丝毫不带改变，像是尺刻的量度。

    “你……家里有人？”他开门见山道。

    你不知该点头还是摇头，从叶塞大陆回来以后你和叶瑄的关系就变得很僵硬，没有要紧事从不主动找他，而叶瑄更是不常在学校露面，久而久之，你们渐渐地不再见面。

    这是自那以后他第二次来找你，你想起来他每次来寻你都不是些什么好事，第一次是让你忘记过去，第二次是司岚前脚刚到琴宁岛，叶瑄后脚便追来了。

    你不得不怀疑。

    “叶瑄，你知道的。”你淡声道。

    叶瑄突然笑了一下，声音轻柔：“我说过的，你的未来有无限可能，无论你选择了哪一条路，我都会尊重并且不干涉你的选择。”

    “前提是，我确保你是安全的。”

    “时间不多了，好好把握。”叶瑄在离开前说了这么一句话。

    你有些摸不着头脑，还是把门锁上了。

    好一会儿你才想起来还在房间里藏着的司岚，你连忙推开卧室门，一把拉开窗帘，司岚抬起头来，静静地看着你。

    深蓝的眸宛如藏着无数情绪与起伏，你内心狠狠一跳，来不及说些什么便猛地撞进了他的怀抱，手臂紧紧缠绕他的腰肢。

    好像只有这样才能确定你是可以抓住他的。

    “是白银骑士？”

    他已经猜到了。换句话说，他也听到了。

    “司岚……”你抬头看进他的眼眸里，“我们好不容易才重逢。”

    未尽之言淹没在他浅淡的吻中，轻柔的触觉落在额头上，你像是被按了静音键，几秒钟后回过神来，难言的情绪发酵，你盯着他的脸颊，突然觉得命运待他好残忍。

    残忍之余却又指明了路，你不得不去尝试着。

    拉着司岚走出学校时，司岚难得被路边的风景与小摊贩吸引了目光，但他向来没什么表情，你与他十指紧扣到处走走逛逛，最后选择了一家饭馆。

    和司岚共进晚餐时服务员还调侃着问司岚是哪国人，这外语也太晦涩难懂了些。

    你笑着用叶塞语和司岚解释，他安静又温柔地凝视你，全盘接收你所有的碎碎念。

    回到住处，司岚表示他要学你们这儿的语言，你一口应下，夜晚你陪着司岚看书，一边给他翻译一边讲解，时间总是过去得很快，一晃眼就到了深夜。

    你正打算去休息，这时候敲门声再次响起，你看了一眼冕下，又看到挂钟显示的时间：午夜十二点。

    总不可能是午夜凶铃吧？

    “……学妹，是我。”闷闷的声音传来。

    仅一声，你就僵住了身体。

    你认出了那是现代司岚的声音。

    脑海里会想起叶瑄说的那句“时间不多了，好好把握”，什么意思？是午夜索命？你不由得脑洞大开，继而吓了自己一跳，不自觉地后退几步，冕下牵住你的手，向你表达疑问。

    你突然就明白了叶瑄的意思，现代司岚在陈子涵口中突然变成了“cosplay”，其实那是冕下，冕下在你身边、在圣塞西尔的时候，现代司岚似乎失去了踪影，而现在，现代司岚就在你门外。

    「时间不多了，好好把握。」

    其实就是一个假命题，你知道叶瑄能够推演，可以看到许多可能的未来，也许有那么一种是冕下与现代司岚站在你面前，或许他们什么话也没有说，但给了你一种必须“二选一”的感觉。

    在去叶塞大陆之前你和司岚会长并没有太多交集，但他却义无反顾的帮助你，你回到学校见到的第一个人也是他。

    只不过如果说爱的话……

    你握紧了冕下的手，带着笑意看了他一眼，冕下回视着，抬起空的另一只手抚摸你的脸颊。

    “有我在。”

    他说。

    你始终坚信，所有的未来都是不完美的、有漏洞的，就像叶瑄所看到的某个结果。

    在他看来一个坏掉的果实兴许只是被抹去了浮华，说是浮华也不恰当，这世界上没有任何绝对的凭据可以去证明这个果实是坏的。

    “司岚，很晚了，你快回去休息吧。”你听到自己对着门外的司岚道。

    沉默了很久，直到你以为他离开了。

    “学妹，谢谢你。”

    你并没有回答，你注定会选择冕下，不该在其他的事情上分心。

    冕下听不懂你们的交流，但他却感觉到你微妙的心情，他将你揽进怀抱里，你愣了一会儿随即抱紧他。

    “冕下——”

    你很少看到冕下笑，记忆里他总是面无表情的，甚至会使用保持表情不变化的法术，你时常分辨不出他是否还用着那个法术，但现在、此时此刻，你看着他嘴角勾起的弧度，笑意从嘴边漾开。

    千年铁树终于要开花了吗？

    你抛掉脑子里不切实际的想法，踮起脚尖搂住他的脖子，“冕下，你笑了！”

    “嗯。”他应你。

    “也就是说……你没再用那个法术了？”

    他摇摇头，“我偶尔也会让自己放松。

    “明天……不，今天！今天去看电影好不好？”冕下的长发被你抓在手中把玩，他满头长发扎起了高马尾，点缀在眼角的那颗泪痣活了般，他每抬一次眼皮你便觉得他美得惊心动魄。

    “好。”

    和司岚冕下看完电影后你很后悔带他去了白鸽广场，他真的……很招小动物喜欢。

    哪怕是没有喂鸽子，那群白白胖胖的白鸽依旧低空盘旋在司岚身边，有些胆大的鸽子甚至直接停驻在他肩膀上。

    一开始你觉得有些困扰，但等鸽子们靠近了以后，你忍不住去戳戳它雪白的羽毛，它扑棱着翅膀飞起来停到司岚的另一侧肩膀上。

    “司岚，它们真的好喜欢你啊。”

    司岚看向你，你连忙表示：“当然，我比它们更喜欢你。”

    “……”他转过头去。

    这回你终于确信他并没再使用那维持表情不变的法术了，通红的耳廓实在是过于明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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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番外：

    待你毕业以后司岚也学会了这个世界的语言，你们生活得很自在。

    只不过……睡觉的时候会有一些困扰。

    冕下的头发很长很长，每天醒来总会发生那么几种情况：一是你和冕下的头发打结在一起，缠绕得死死地怎么也分不开，直到他法术才解开。二是你和他的头发不缠在一起了，但他的头发会不经意缠在你的四肢上，又或者被你压着无法动弹。

    最终，你走上了劝司岚剪头发的道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