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小说 - 言情小说 - 长夜将明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19

分卷阅读19

    形门,顺着螺旋楼梯,拾阶而下,尽端是一间格调怀旧的复古书房,一整面墙的书籍直通天花板,室内充满着纸墨香和苦咖啡的气息。

桑达看到拱形落地窗前的人,垂下头,恭敬地说:“老板。”

P.N一手扣袖扣,一手夹着烟慢慢吸了一口,金色的逆光中烟雾缭绕,他肩背笔挺,形相清癯疏淡,修眉薄唇,梳着偏分的背头,每根头发都一丝不苟服帖着。

他面无表情地看向桑达,“什么事?”

避开老板犀利的眼神,桑达眼睛向下看,讷讷开口,“是三少爷的事,和他交易毒*品的中间人被大陆公安抓了,他一路逃亡,刚进入云南境内,又被一伙不明身份的人持枪追杀——”

“不明身份?”,P.N唇边泛起一丝冷笑,“你手下的耳目都是废物?”

桑达的脑门儿沁出一层汗,自知失言,他立刻补救,“追杀三少爷的人与大少爷似乎……似乎有些联系,但还不确定。”

“老父尚在,儿子们就迫不及待内斗”,P.N微嗤,“真是精彩。”

桑达从老板的话中听不出喜怒,只好硬着头皮继续说:“四太太求我们派人过去帮三少爷,她正得宠,拒绝的话,我怕沙爷那里不好交代。”

P.N一言不发,折身走到深栗色的书案后,亲自做手冲咖啡,细嘴壶的水流缓慢而优美,具有仪式感的步骤一一完成后,两杯浓香扑鼻的咖啡冲好了,他淡淡说道:“我们只听命于沙爷,除此之外都是闲事。”

虽然听出不要管闲事的潜台词,桑达还是着急,“老板,可四太太她——”

P.N小口呷着咖啡,慢条斯理地说:“三和帮的人不得在大陆兴师动众,这是沙爷定下的规矩,而他的家务事,我们也不便掺合。”

经老板提醒,桑达恍然大悟,沙爷的两个儿子,手心手背都是rou,无论他们帮哪一个,都势必得罪另一个,还不如隔岸观火,免得烧到自己身上。

他端起老板亲手冲的咖啡,一口喝完,忽然想起有件事忘了说,“三少爷也许会平安归来,他身边跟着一位功夫高手,大公子的人暂时没讨到便宜。”

P.N漠然的眼睛起了一丝兴味,“哦,是谁?”

桑达神神秘秘地凑近,压低声音,“听说是丁英的女儿,不过丁英都死了十八年了,也不知是打哪儿跑出来的女儿,咱们三和帮有好戏看喽!”

“丁英的女儿”此刻正趴伏在浓密的丛林中,忍受马蟥的叮咬,一面支着耳朵聆听周围的动静,一面分心埋怨赵厅长戏演得太逼真,为什么发布通缉令,有必要吗?害她跟阴沟里的老鼠一样东躲西藏,长途跋涉,没办法乘飞机舒舒服服地来金三角,多耽误事啊!

谭明杰躺在一旁喘气,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才甩开追兵,可腿也基本报废了,即使谭明智的人来杀他,他也没力气再跑了。

确定没人追过来后,祝愿盘腿坐起,从后衣领扯出一条蠕动的黑虫子,强忍呕吐的欲望,抛得远远的。

她从背包拿出一瓶水,仰头喝了口润喉,拧上盖子,扔给谭明杰,看着他有气无力的死样子,真想踹他两脚,明明可以安然无恙地过清水河口岸,可这厮做贼心虚,非要抄近路偷渡,谁知他们刚淌过一条小溪,就发现了可疑的追踪者。

追踪者们手中拿着枪,不好和他们硬碰硬,只能跟他们玩捉迷藏,可惜玩脱了,撒丫子狂奔了几里地,追踪者跟丢了,他俩也迷路了。

“知道这是哪儿吗?”,祝愿用眼角瞥谭明杰。

谭明杰摇摇头,“跑得晕头转向,谁还分得清东南西北。”

祝愿嘲讽,“你不是说边境你熟的很吗,闭上眼睛都能认路。”

“我知道你怪我没走清水河口岸,问题是我们拿着护照只能去规定的口岸办理出境手续,一来浪费时间,二来绕远路,况且掸邦第二特区就在河对岸,只要过河,就是我的地盘了,谭明智的人手再长,也伸不过来,再说有P.N在,谅他也不敢对我怎么样”,谭明杰耐心解释。

祝愿这才记起清水河属二类口岸,持护照者只能从国家一类口岸通过,她和谭明杰一个拿香港护照,一个拿缅甸护照,边防的武警哥哥能放他俩过关才怪。

她背上包,站起来,眺望远方波浪般连绵起伏的山峦,几抹火烧云挂在天边,暮色将晚,他们不能再拖延了,必须找到有人烟的地方,在原始深林过夜太危险,先不说追杀他们的人,单说毒蛇猛兽,赤手空拳也很难对付。

“走吧,看附近有没有村寨,然后找人送我们过界河。”

谭明杰不情愿地爬起来,捡了根枯树枝递给祝愿,“jiva,拿着探路用,有蛇的话就挑开。”

祝愿脸色怪异地从他手中接过枯树枝,jivajivaka这个梵文名字实在拗口,刚才逃命时,谭明杰用吓得变调的声音喊她jiba,要不是顾忌追在身后的冷枪,真想呼他两巴掌,你丫故意的吧!?

沿着流淌的溪水向前艰难行进,不是被灌木丛绊住脚,就是被横斜的枝桠刮到脸。

四周的雾气越来越浓,人的视力只能模模糊糊看清十米开外的树林,此刻黑魆魆的,彷佛奇形怪状的活物,居心叵测地窥视他们。

潮湿闷热的空气像一张密不透风的网罩在脸上,豆大的汗水从发间滴落,祝愿抹了把汗,忽然听到一声狗吠,虽然遥远,却很清晰。

谭明杰与她对视一眼,“前面应该有住人的寨子。”

☆、拾叁☆初来乍到

有了希望,两人的身体涌起无穷的力量。

穿过茂密的竹林和起伏的甘蔗田,一条遍布牛粪的鹅卵石小径出现在眼前。

不远处的村寨炊烟袅袅,走进寨子,剑麻刺丛掩映着破败的吊脚楼,木板墙经受风雨侵蚀,留下岁月斑驳的痕迹。

看到陌生人,摇着尾巴的土狗汪汪汪叫个不停,一个打着赤膊的年轻男人走出竹楼。

祝愿上前打招呼,“你好,我们是外地来的背包客,想过河赌一把。”

年轻男人警惕地看了他们一眼。

谭明杰怕他不答应,赶紧加码,“钱好商量。”

一个女人的声音拖着长腔懒洋洋地从楼上传来,“岩明,送他们去串(玩)。”

听了女人的话,男人伸出两只手指,比划了下,“八百”,怕背包客讨价还价,他说,“边防武警抓得很紧,我送你们过河要担风险。”

祝愿笑着说:“没问题。”

男人踌躇了下说:“我要现金。”

那些快捷的支付方式,他还没弄懂。

谭明杰从钱包抽出一沓红票子,“一千,不多不少,我给你凑个整,前提是你把我们安全送过界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