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动定式》
这事儿，我爸知道吗？” 李一一：“刘叔叔估计还不知道，但550W肯定知情。” 刘启：“这算不算方块头又在欺负我爸？这么重要的事情都不告诉他！” 李一一：“有没有一种可能，如果刘叔叔知道他和550W的结婚公证只能让我妈签字，这婚他就不可能结。” 好有道理，刘启没有办法反驳。 “我在他心里就是那么小气的人吗！”刘启一拳砸在床上，还是很生气：“我只是担心他吃亏！对方是谁？但凡对方是个人我都不会急，可对方连人都不是！不仅不是人，背后还有UEG和北京航天中心这两个流浪地球时代最硬的靠山，他刘培强有几个脑子，能算得过那个全世界最先进的方块头？” 李一一连忙安抚他：“我知道，我知道你不是你真的因为刘叔叔再婚不高兴，只是觉得他会被欺负。但感情这种事情，只要是互相喜欢，哪有什么谁欺负谁的？感情平等或不平等，不是外人说了就算的，如人饮水冷暖自知，刘叔叔能跟550W产生爱情并且选择结婚，肯定也是有他们自己才知道的原因在。” 刘启：“是，刘培强也是这么说的，他还说我思想封建，净顾着个人吃亏没吃亏，不想想感情基础。” 刘启：“我本来没准备真的跟他闹，但那个该死的方块头这时候在他办公室广播里面说建议我回到大清。” 李一一：“……” 按他对刘启的了解，这件事刘启肯定添油加醋了，而且MOSS作为AI，从逻辑上来看，就肯定不可能说这个话。 ——等等，一个正常的AI，在正常的逻辑范围内，也不会想要和人类结婚吧！ 现在轮到李一一头痛了。 550W这个智能程序到底发展到了什么地步，他只是一个技术观察员，就算想了解一下也专业不对口，北京航天中心那群人也绝不可能把550W的事情往外说，550W自身的系统他更黑不进去，弄不好还会被550W反将一军给电脑全盘格式化，属于想研究下都没门。 但从550W自主意识高到能想和刘培强“结婚”这点看来，这肯定已经不是普通AI可以形容的了，其智慧水平可能等同于、甚至超越人类。 李一一估摸着以郝晓晞为代表的UEG和北京航天中心那边能都在他们的结婚公证上签字，可能也是想看看550W的发展程度。这样算来，不管他们之间有没有感情，刘培强又的确是他们的“实验品”。 刘启的担心不无道理，他担心刘培强“吃亏”，不是感情上的，而是在双方关系平等、乃至于人身权利保障上。 他就是嘴硬，实际上很担心刘培强，却不知道怎么表达。 正当两个人一个生闷气，一个对着AI进展头痛时，他们的家门也被敲响。 两人对视一眼。 怕不是刘培强来了。 （6） 的确是刘培强亲自上门。 估计是刚下班就往这边走，刘培强还穿着上班的制服，白色的UEG款式。 这是因为目前他虽然人在北京，但实际上属于“外派”或者“借调”，本身编制还在UEG——离开空间站后还发等额信用点工资就是这样来的。而流浪地球时代中大家分工明确，所以哪怕他在北京工作，为了表明身份仍旧得穿UEG寄过来的制服。 地下城虽然不缺能源，但光线一直都不怎么样，他这一身白色，平时在人堆里就比较扎眼，这会儿在刘启和李一一家门外黯淡的楼道灯光中更是如此。而且裁剪合适的制服和明亮的色彩以及娃娃脸都非常显年轻，现在的刘培强出去说自己三十出头绝对毫无压力。 这也导致李一一给他开门的时候差点没把人认出来，迟疑一秒才对着眼前的人喊：“刘叔叔？” “是我。”刘培强笑，伸出手去，“一一你好，上次见过，我还记得。” 李一一连忙跟他握手：“是我，刘叔叔别在外面站着，进来坐会儿吧。” 然后，他扯开嗓子冲里面喊：“刘启！刘叔叔来了！” “他不是不想看到我吗，来干什么？”里面传来刘启酸溜溜的语气，“昨天晚上拉自家电闸，早上想拉办公室电闸，怎么，晚上准备把我家的电闸也拉了？让那个方块头彻底不能捣乱？” 刘培强：“儿子，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希望你不要生MOSS的气。” “不是我想的那样是哪样啊！”刘启声音高了八个度：“刘培强，你不给我开门就算了，还让那个破方块头跟你说相声拐弯骂我给我不痛快，这不是你们自己干的事吗？我看你们是挺般配的！组个相声搭子吧，今年北京地下城春节联欢晚会你俩高低得出个节目！” MOSS：“MOSS觉得刘启这是一个不错的提议，也可以拉近作为政府人员的您与民众的距离。” 刘培强没回他，抬手把耳机电源关掉，摘下来揣兜里。那头李一一没找到家里多的拖鞋，只能非常抱歉地过来给刘培强解释，然后说去找鞋套。 “不了不了，我不进去。”刘培强和气地笑，“今天就是下班顺路过来看看你们。你们吃饭了吗？” 李一一：“谢谢刘叔叔关心，我们吃过了。刘叔叔吃了吗？” 刘培强：“下午发物资缺人，出去帮他们维持秩序，顺便和同事们在外面吃过了。” 刘培强：“你们一般谁做饭？” 李一一：“我做饭比较多，今天也是我做的。” 听闻此言，刘培强略有皱眉，李一一猜他可能是想因这个问题说刘启两句，为了父子和睦赶紧打补丁：“因为一般我回来早一点，所以家里我做饭，刘启他下班回来正好吃完饭打扫。” 这还差不多，刘培强点头：“一一，介意以后家里多个人吃饭吗？” 李一一：“刘叔叔？” 刘培强笑：“要说下班早，现在没几个比我下班早的。反正我回去也是自己做饭吃，你们也得做，不如我过来做饭吃了再回去，也是一样的，你们还能省点事，顺便还可以叫上朵朵meimei。” 李一一：“朵朵学校管饭呢，不常过来。不过我跟她说一下的话，她肯定愿意休息的时候往这边跑，我看她挺喜欢您的。” 刘培强：“那你就是同意咯？” 李一一：“刘叔叔这就太见外了。”他脸有点红，“毕竟……毕竟这边也是您的家，随时都可以过来玩，不过这边因为是UEG发的单身公寓，所以没有多的房间，不然还可以邀请您留宿。” 作为程序员，李一一不是个很善于交际的人，何况面对的还是刘启的父亲。这番话能说出来属于他社交史上的超常发挥，挑不出什么毛病，就连刘培强听完也笑得开心了些。 里面的刘启本来还在哼哼，听李一一这么说，也默不作声。 刘培强抬腕看了一下时间，决定不久留。 他把中午的时候大姐给自己的那盒麻辣风干蚯蚓从衣兜里掏出来，也塞到李一一手上：“这是我同事自己家里做的，放在你们这边吧，刘启喜欢吃面条，这个拌面条好吃。” 李一一谢过刘培强，把东西放到冰箱里。 刘培强又在门口和李一一扯了几句闲话，最终还是没看到刘启出来，只能略有些遗憾地和他告别，独自回了家。 （7） 刘启最终还是没把他爸关在门口，刘培强也顺利拿到了儿子家的钥匙，只要有空，晚上就过来做饭吃饭。 他的手艺其实还不错，至少比李一一那个只会看菜谱放作料的水平好上不少，自从他来后，刘启与李一一两人的生活水平飞速提升。在有限的蔬菜与rou类中，刘培强尽可能将饭菜做出各种新花样，就算刘启在吃饭时还是冷不丁顶他两句，也没说过一次他爸做饭不好吃不用心。 见儿子的态度有所缓和，刘培强松口气。 这至少是一个好的开端，他想，先解决自己和刘启之间多年隔阂的问题再说，至于让他接受MOSS的事，还可以慢慢来。 今天刘培强没事，又下了个早班，照例去买菜拿到刘启和李一一这边来做饭。因为朵朵有半天假要过来吃，所以还特地买了一包榴莲蚯蚓干给她当零食，吃不完就让她带走。 流浪地球时代，能吃到新鲜绿叶菜简直是奢望。水培蔬菜的技术很发达，但价格还是相对昂贵。不过在刘培强给孩子花钱从不心疼，又想着得给朵朵改善伙食，所以买了好几颗水培生菜打算做个汤。 番茄也是优质的维生素来源，经典的番茄炒蛋当一道菜也是没问题的。至于rou菜，现在最常见也是最容易买到的rou类和黄金时代一样，还是速生鸡，刘培强买了一只，一边切一边感慨这鸡大小像刚满月就出来营业了似的，盘算着也能做个红烧鸡给大家吃。 至于别的小菜，刘培强也都安排好，然后才扶着耳机问MOSS：“几点了？” “标准时间17:00。”MOSS回答，“还有大约一个半小时可以用来做饭。” “时间应该够了。”刘培强烧一锅水，“就是不知道他们爱不爱吃我做的这些饭菜。” MOSS：“从刘启与李一一过往反馈来看，他们对你做的饭很满意。” 刘培强：“你这都观察到了？屋里不是没摄像头吗？” MOSS：“刘启放在茶几上的电脑开着，有个前置摄像头。” 刘培强：“……行。” MOSS：“刘启似乎已经没那么排斥我了。” 刘培强：“不知道，希望吧。” MOSS：“起码昨天你跟他说，我在空间站照顾你生活起居的时候，他没有表现出厌恶和生气的情绪，而是非常平静。” 刘培强：“这也没什么好生气的，无论他接受不接受，这十几年我们的相处的确是事实，刘启不是那么小气的人。” MOSS：“而且实际上，我们的认识时间远远超过十几年，距今已四十六年零十个月。” 刘培强：“……你不提电话手表这茬我们还能和平共处。” 他真的已经不想再回忆当初童言无忌、对着那只电话手表说过什么了！ 最近MOSS总是有事无事把他小时候说的话干的事翻出来念给他听，什么“你是我最好的朋友我要跟你永远在一起”，什么“我要听儿歌才睡觉快给我唱儿歌”，包括刘培强下雨天回家路上摔了个大马趴、回家一身湿透了还要先确认手表能不能用，全部记得一清二楚。 MOSS：“您真的很喜欢我。” 刘培强：“今晚炒菜用你的油。” MOSS：“所以，刘培强中校，MOSS对您不会再放手了。” 刘培强：“够了够了，几十岁的AI，还一天天撒娇……” 刘培强准备好开水，拿着番茄看了看，准备去客厅找一把水果刀来切，结果刚一转身，就看见了站在厨房门口的刘启。 刘培强：“……晚上好，儿子。” 刘启在家怎么没声啊！ 刘启倒是没有刘培强担心的那样生气或者说冷脸色，只是看着他爸和他爸的耳机有些探究地问：“电话手表是什么事？” 刘培强：“……没什么，过去的事情，不用问。” 你能不能捡点有用的听啊！ “朵朵今天要过来吃饭。”刘启扶着门说，“我下午休假，本来睡个午觉打算去买点零食回来的，出来看到你买过，那我不用出门了。” “就一包榴莲蚯蚓干，我不知道她爱吃什么，随便买的，你要是饿了可以先垫着，晚上再带meimei出去买零食也行。”刘培强示意儿子让开路自己要去客厅，边走边说：“刷我的信用点。” “不用，这点钱我还是有的。”刘启摇摇头拒绝，坐在沙发上，“你那点养老金还是留着给方块头交电费吧。” 刘培强正想解释MOSS在家里一般就用个摄像头或者耳机，最多加个音响，其耗电程度还比不上一台24小时开着的台灯，但话还没出口，家里的收音机频道就被MOSS抢了。 MOSS努力温和机械声线，在收音机里说：“纠正一下您的说法，刘培强中校目前已被UEG返聘，领的是工资而不是养老金。且理论上来说，我作为AI，不存在使用电费的说法，实际上，我在家里的硬件设施用电量也很少，预估每月电费不到一包榴莲蚯蚓干的价格。” 刚拿起蚯蚓干准备尝一下的刘启：“……” 十分后悔没把电闸拉了的刘培强：“……” 沉默，在客厅蔓延。 MOSS见状不对，又开始装被语音误触的小莫同学，一言不发。 刘培强试图缓和气氛，拿着番茄往刘启身边坐下：“那个，你知道的吧，儿子，MOSS他是个AI，不会说人话，平时就这样，哈哈哈哈哈。” 刘启脸色黑了一半：“他天天呛你，你还想跟他过日子？” 刘培强：“倒也没有天天呛我……我是说，MOSS对我真的很好。” 刘启放下蚯蚓干，严肃地对着自己父亲说：“刘培强，我不是想干涉你的生活，但这个方块头背后是UEG和北京航天中心，你又不是不知道。和一个连人都算不上的电脑结婚，还让UEG和北京航天中心给你们签公证书，你怎么敢确定他们不是拿你做方块头有关的实验？也亏你想得出来！” 刘培强：“我有什么值得他们图谋的……等等，你怎么知道我们签的公证书是他们签的？谁跟你说的？” 刘启：“……” 现在是他拿不准要不要告诉自己老爸，他和MOSS的结婚公证是他亲家母给签的字这回事了。 刘启：“那个，一一也是UEG的嘛，哈哈，他告诉我的。” 本来他打算把这事儿混过去，刘培强越晚知道越好，免得尴尬，结果没想到这时候家门又被敲响了。 “谁？”刘启起身过去开门。 “是我。”外面传来温和的女声，“小启？” 走到一半的刘启：“……” 为什么，为什么郝晓晞这时候会来啊！ 他和李一一的一室一厅很小，装不下这么多狗血剧情啊！ 但这时候装不在家已经来不及了，刘启视死如归地打开门。 “晚上好，郝阿姨。”他干巴巴地说。 郝晓晞探进来一个头：“一一还没回来吗？我给他带了点东西……” 她没看到李一一。 但看到了上个月自己在结婚公证书上给他们签字同意的航天英雄刘培强。 郝晓晞：“……” 拿着番茄的刘培强：“……” 如果他没认错，这是上个月给他和MOSS签结婚证的UEG官员。 不会这就是他“儿媳妇”的妈吧！ 早知道事情会是这样，打死他也不会嘴快同意MOSS领证的要求！ “这个世界有时候就是这么小。” MOSS在程序日志写下这么一句。 “还有，缘分妙不可言。” （8） 于是今晚吃饭的变成了五个人。 见到人多，刘培强还拿出昨天买了放在冰箱里的冻豆腐煮在汤里，又泡发海带丝紧急加了个凉菜。 “我做饭手艺比较一般，郝处别介意。”刘培强一时拿不准该怎么叫她，干脆还是以在UEG里的职位相称，反正一桌上五个人三个UEG在职，这么叫也不算见外。 郝晓晞笑：“刘中校谦虚了，这都叫一般的话，我做饭更拿不出手。” “刘叔叔做饭真好吃！”抱着碗不撒手的朵朵抽空拍刘培强马屁：“不像户口，做饭跟下毒似的，也不知道长条怎么忍得了。” “怎么编排你哥的，没大没小。”刘启轻轻给了meimei一肘子。 他们相处倒没有刘培强最开始担心的那样尴尬，可能是四五十年来经历的事情太多，刘培强社死的次数也不少，现在发生结婚公证书是亲家母签的名这种事……他也会习惯的！ 不过微社恐李一一还是有点坐立不安。 现在这桌子上坐着的是自己对象、对象的爸爸、对象的meimei和自己的妈，除了刘启，他对谁说话都得客气两分，搞得这明明是在他的单身公寓吃饭，都活生生吃出一种三堂会审的感觉。 郝晓晞最了解自己儿子，知道他有点不自在，找个话题缓和一下气氛：“一一呀，最近工作还顺心吗？” “还成。”李一一把自己埋在汤碗里，含混不清地回答，“有点忙是真的。” 郝晓晞：“UEG说是要准备重建空间站呢，这项目你参与吗？” 李一一：“不知道呢，上面没说。” 郝晓晞又看向刘培强：“刘中校以后还想上太空吗？虽然服役年限到了，但如果体检通过的话，重建空间站后，您随时都能上去。” 刘培强：“再说吧，我还是比较喜欢待在北京。” 刘启看起来非常想呛他爸两句，被李一一及时踢了一脚，哑火。 郝晓晞：“我以为有550W在，刘中校会更喜欢空间站。” 自己这亲家倒是个说话直的人，说话不带拐弯的。刘培强轻挑了下眉：“呆腻了，过几年地面上的日子再说。” 郝晓晞又笑：“刘中校，您别见怪，我不是来深究您和550W关系的。只是作为我个人的角度来看，如果550W真的有‘情绪’，那么他会更‘喜欢’和您待在一起的感觉，这于我们人类、于你们之间的感情，都是有利的。” 这下可触了刘启的霉头。 他放下筷子，声音冷了下去：“郝阿姨，AI逻辑有BUG就叫人改，缺零件就给它焊上，修到好为止。但唯独刘培强不行，他是个活生生的人，不能成为你们UEG用来稳定AI情绪的工具。” 眼看着战火在对象和自己妈之间单方面一触即发，夹在中间的李一一赶紧打圆场：“妈——咱们吃饭就吃饭，别谈工作好吗？刘叔叔不是小孩子，他的事情他自己清楚，我们都管不着的。” 但很明显，刘培强没打算结束话题。 他也放下筷子，不过不是想追究郝晓晞，而是看着自己脸色不好的儿子，柔声说：“刘启，我不是UEG的牺牲品，结婚的事情，是我自己答应MOSS的。虽然可能说出来惊世骇俗，但我与他的确有感情，并不是作为工具，才被UEG和北京航天中心选中。” “事实上，就算你说的感情问题成立，但他们也的确只是把你当工具。”刘启嘲讽他，含沙射影，“UEG的态度都摆着的，你也不是瞎子。” 这个场面李一一是控制不住了。 他痛苦地别过脸，和同样痛苦面具只想干饭的朵朵含泪相望。 适时地，MOSS出现了。 这次，他又抢过刘启放在茶几上的收音机。 “郝晓晞处长。”MOSS说，“我想，你们UEG对我和刘培强中校的关系有点误解。即使我不是550W，他不是中校，只要相遇，我们依然会相爱，因为我们是彼此的心动定式。” 刘培强：“……” 得，这倒霉催的AI对象又开始来展示占有欲了。 虽然在家里说这话算不上社死，但面对着小辈，让他们听去了，刘培强还是不太自在的，更何况自己儿子还在场呢，听到这话不知作何感想。 刘培强轻咳一声，正打算解释两句，最主要是想说明白自己真的是在空间站长时间的相处后才和MOSS产生感情的，但话茬又被郝晓晞接过。 “你们以为我是想把刘中校当情绪稳定剂吗？”郝晓晞淡定地夹了一筷子菜放在碗里，“要真是那样的话，现在的刘中校不应该在北京，而是在北极。” 这次她说得好对，刘培强赶紧点头。 北极是什么地方？联合政府“隔离计划”中封存人工智能的所在地，虽然看起来也没把MOSS封住，但的确那是MOSS除了空间站之外的第二个快乐老家。特别是空间站炸成烟花后，北极已成为MOSS剩下的主机所在地，他不管往哪里跑，也离不开北极的硬件支持。 “但你们UEG还是没把刘培强当人看。”刘启咄咄逼人，“他和550W之间从根源上就不存在‘平等’这个概念，作为AI，550W也不能给他正常的婚姻体验，不是吗？” “我可以。”MOSS插嘴说，“在空间站的时候已经试过了。” 郝晓晞：“？” 李一一：“！” 韩朵朵：“？！” 刘启：“？？？” 刘培强：“……” 他是真的很想死了算了！ “最终有权利决定550W和刘中校婚姻成立的不是我们，而是北京航天中心。”郝晓晞在UEG待了多年，早已是相当地会圆场子，看刘培强脸黑得要再去找瓶伏特加给他法定配偶满上的样子，直接把这茬揭过去。 她继续说：“UEG就是出了个公证，仅此而已。研发550W的北京航天中心，是在对550W的行为和思想进行长达60天的研究和分析后，判断其自主性已经不局限于普通的‘人工智能’范畴。现在的550W，或者他给自己取的名字——MOSS，已经可以算得上一个种族，独立的数字种族”。 “MOSS有自己的思想，也有自己的判断，他和刘中校的结合，是出于其自身对‘感情’的需求。北京航天中心无法、也没有必要去阻止他追求刘中校，所以最后选择签字。” 刘培强这才从郝晓晞口中知道，MOSS原来早就找北京航天中心说要跟自己结婚的事情，并不是一时兴起拉去UEG做公证。 那么这个世界上到底有多少人知道这件事，他刘培强是真的没脸见人了！ 但很明显，郝晓晞这番话说得非常直白，看似是在给自己和UEG在刘启面前推卸责任，实际上是肯定了MOSS与刘培强之间的感情已经发展到连北京航天中心也无法干预的程度。 既然如此，那么刘启所介意的MOSS和刘培强不平等、UEG和北京航天中心拿他做AI发展的实验品这两个问题，其实不成立。 真正双向奔赴的爱，哪有什么平等不平等的呢？ 就连开发者北京航天中心都不能左右的感情，他们又怎么做得到拿刘培强当MOSS发展的实验品呢？ “真诚是最好的必杀技。” MOSS又在写程序日志。 “打开天窗说亮话，永远是最好的解决问题途径。” （9） 最终刘启再也不提这个话茬。 还默默地在刘培强走之前往他包里塞了一把水果糖。 糖在这个年代也算得上比较重要的物资，何况还是作为零食出现的水果糖更是昂贵且少见。刘培强吃糖不多，但儿子这份好意还是领下，笑着轻轻拍了拍他的肩膀。 郝晓晞吃过饭就先走了，刘培强因为想和儿子多待一会儿才又留了半个月多小时，现在是送他出门。 “要是方块头欺负你，我可不管，这是你自己乐意的。”刘启还在嘴硬，“他就不是个好东西！” “好好好，他不是个好东西。”刘培强好不容易等来和儿子缓和的机会，当然是把他哄着，“下次我让他闭嘴，不闭嘴就拉他电闸。” 刘启：“……也不至于这样。” 听见这话，韩朵朵在后面忍笑，被刘启眼神刀过去，赶紧躲到李一一背后。 刘培强也在笑：“儿子，我走了。” 刘启没好气地说：“走吧走吧！” 刘培强站在门外笑着对儿子伸出手，刘启犹豫一下，还是回握住了他的手。 “再见，儿子。”刘培强松手，跨出半步拍拍他的肩膀。 刘启伸手去关门，看似想让他爸早点滚。 但再关门之前，刘培强还是听到了他的告别。 “……再见，爸。” 刘培强回地球后第一次这么舒坦。 刘启的心结不说完全解开了，起码愿意当面叫他爸，也愿意慢慢接受MOSS和自己的感情，这就是一个良好的开端！ “祝贺你，也祝贺我。”耳机里的MOSS说，“同时，也感谢你为我们的感情被家人接受而在不断努力。” “那没办法。”刘培强将手按在耳机上，第一次笑着将MOSS曾说过的告白语“还”给了他。 “——谁叫你是我的心动定式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