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打转。“父、父王…”稚嫩的声音染了哭腔,大皇子的脸色难看极了,却还是强颜欢笑,在一身狼狈中挤出一丝的精神气。麟儿低着头,一直在发抖,愈来愈明显。大皇子的脸上的喜色渐敛,小小年纪的无心举措恰恰是最为致命的。这幅人不人鬼不鬼的样子,也只有他自己不肯接受罢了。气氛一时僵硬,“扑通——”一声,麟儿跪了下来,膝盖狠狠地砸在地面,转而开始剧烈地咳嗽,小小的身躯近似癫狂的晃动。江氏见状慌忙蹲下身来,手忙脚乱地擦小童嘴里吐出来的血水,雪白的手帕沾满了刺目的殷红,突如其来的变故令在场的人都大惊失色。大皇子浑身发抖,张着嘴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他目眦欲裂,仿佛看到了来自地狱的厉鬼,“来人!快来人!麟儿!麟儿!”府上的家丁抱着小童疾步走出了牢房,大皇子目光随着麟儿远去,他的眼神阴鸷,几近咬牙切齿,“麟儿怎么回事?!接触陆鹓了吗?近日可有吃了什么?”江氏跌坐在地上,无力地垂下头,她的头发凌乱,佝偻的背上像是压着千斤重,眼下的乌黑与毫无血色的嘴唇成为了最好的说客。“前几天就开始了,一直吐血,宫里的太医也来了,说后宫的妃嫔都出现了这样的症状…”大皇子的动作停滞了几秒,又摔回了牢房的角落里,“你带他进宫了吗?”“母妃接去进宫里小住了半个月…说父皇也想麟儿了…”江氏欲语还休,将愧疚掩进眸子里。自食其果。无异于当头一棒,大皇子的脑海里只剩下了这四个字,以至于江氏走了很久之后,他还是保持着那样的姿势,颓废地坐着。他不是没有想过争储会失败,也不是没有料到会有怎样的下场,他独独将妻儿抛开,却没逃过阴差阳错的报应。“我有解药。”大皇子动了动脚上的镣铐,一藏匿在阴影里的人走了出来,居高临下地睥睨他。“我有解药。”大皇子又重复了一遍,眼眸中往日的不甘被消磨得无几,取而代之是倾颓与沧桑他妥协了。他朝西平王低下了头,以告饶的姿势。…解药的事可谓是告一段落,虽然解毒是一个漫长而又冗杂的过程,可也算是除了陆鸷和西平王的心头大患。得知有了解药,太子便不欲久留,寻了个天色已晚的好借口,巧妙又委婉地拒绝了西平王邀他留下用晚膳的好意。“太子哥哥回去不也是一个人,留下来吃过晚膳嘛,和我做个伴儿。”太子慢条斯理地抻了抻压出褶皱的衣袖,朝他眨了眨眼,促狭地调侃,“只有你自己是孤家寡人一个吧?”西平王张了张嘴,旋即就反应过来,吃了个闷声瘪。“金、屋、藏、娇。”碍于下人在场,西平王只是朝太子努了努嘴,对了个嘴型。太子府上藏了人,是个得他垂怜已久的小舞姬,只闻其人,谁也没见过。太子偶尔会同陆鸷二人提起,却是连名字都不愿意与他们分享的。“太子哥哥藏着掖着,我这个做弟弟也没办法献好呀。”太子故作听不懂的样子,掏了掏耳朵,当真丢下西平王一人,留下了一个潇洒是背影,坐上回府的马车。送走太子,陆鹓一口气吃了两碗银耳燕窝粥,腮帮子撑得鼓鼓的。他挥退了下人,失了往日的风度,大力地咀嚼吞咽。他倒不是没有人陪,后院反而有不少连名分都没有的美人儿等着他临幸。西平王是想去偷个香,醉倒在温柔乡里,想一时贪欢。可堆积的奏折明晃晃地摆在书桌上,像是压在他心头的巨石,刚送走了一尊又来一座。陆鹓叹了一口气,认命地看起奏折,毕竟从今往后这样的日子只增不减。奏折与孤独为伴,是一杯绵长不尽的毒酒,会将他一点点地蚕食。父皇如此,历代皇帝皆如此。他,也会如此。他要早点习惯。…夜神人静,入秋之后少了聒噪的蝉鸣,案前的身影挺的笔直。奏折消下去的进度很慢,西平王圈圈画画,最终才敲定了“北亭”这个封号。“北亭王吗?”他摸了摸下巴,自言自语,满意地翻来覆去地看。还剩下几件奏折,西平王伸了个懒腰。手边放好的琉璃盏里盛着晶莹剔透的石榴,颜色深红,很是喜人。是下人剥好的,正是解馋、犒劳自己的美食。石榴籽很硬,西平王狠劲地嚼,目光漫无目的地飘荡。一个朴素的油纸包撞进他的视线,几乎快要淹没在奏折里,很不起眼,用细麻绳捆得结结实实,上面写着娟秀的三个字。芝麻糖。陆鹓低低地笑出声来,他不知道这包芝麻糖出现在这里多久了,但他笃定的是,那个人还在附近,没有走远。西平王屏气凝神,果不其然,听到了悉悉索索的声响,很细小,却还是被他灵敏的捕捉到了。“风宝,躲起来做什么?”他的声音不大,裹着nongnong的笑意,拌了蜜一样。话音刚落,屋顶就传来动静。陆鹓勾了勾唇,一个人影就闪进屋里,单膝向他行礼。“过来。”系风局促地直起身,他鼻尖冻得通红,秋老虎的确不是用来吓唬人的,在屋顶呆了不过两个时辰,让他手脚冰凉,一直偷摸着搓手呵气。他缓慢地走到了男人身前,西平王双手捧起他的脸,掌心的暖意蔓延开来,系风的脸颊、耳垂、脖颈都染上了暧昧的粉红。“为什么不直接进来?”系风摇了摇头,犹豫着把手覆在了陆鹓的手上,手交叠在一起,姿势亲密,他贪恋这份温暖。暖热了脸,就继续暖手,像是理所当然,默许着一切的进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