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傾奇
我流散旅,熒=旅行者=玩家,嗑代隨意 最近品了很多傾奇者(白散)就嚕了一篇突發 -- 人們尚不知春天即將遠去,直到夏天蟬鳴響起。 五月的雨微涼,帶點即將到來的溽暑夏意。須彌城不會下雨,城外水氣只能乘著風拂過聖樹葉梢,也當作是雨露均霑了。 學院祭即將宣告結束,擺攤學者們對此態度落差很大,有的越發熱情招攬客人,有的則露出終於快從痛苦中解脫的神情。雖然我已經拿完活動獎勵,但我還是天天到生論派攤位報到,隨著音樂節拍釣著河豚玩--超有意思! 流浪者參加完爭霸賽後,頒獎典禮上連臉都沒露,就這樣銷聲匿跡。本想邀他一起逛攤位,但想想這對他來說也許不是愉快的事,便又作罷。 我就一個人來享受最後的慶典氛圍了。 因論派旁邊支起了額外的攤位,少年身穿白衣,罩著紫色薄紗,在攤位後方揉著三彩團子。那件衣服我可太眼熟了,當下怔住,不敢再往前。 作夢也沒想到,會看到他換上這身衣服。 我嚥了口唾沫。 執行官也好,流浪者也好,這兩者身份都具有不同程度的攻擊性,唯獨傾奇者沒有。前兩者我可以放心肆意招惹,但唯獨在白衣少年面前,我不敢造次。 縱然知道那不過是件衣服,骨子裡還是那位刻薄少年,我卻發覺自己的手在顫抖。衣袖用綁帶紮起,露出白皙胳膊,肌rou結實恰到好處,微微泛青的血管和筋絡突起,不說的話真的很難看出這具身體是人偶之身。薄紗隨著他動作輕盈飄盪,麵團在修長十指下揉捏變形,他抿著薄唇,神情專注,就像在雕琢一件藝術品。 但他本身就是一件渾然天成的藝術品了。 可遠觀不可褻玩焉。 我的手被人拽住。 流浪者不知何時發現我,走出攤位攔住準備默默後退的我。救命啊,他到底想幹麻?平常巴不得甩開我,這時候怎麼反其道而行? 「妳跑什麼?」 「我沒跑。」我補充道,「我明明是用走的,吃飽飯,剛好散步消消食。」 「見到我也不來打聲招呼?這可不像妳啊。」 「好吧,那大名鼎鼎的阿帽先生,你怎麼會出現在因論派的攤位上?」 流浪者冷哼一聲,「別用那名字喊我,我有屬於自己的名字,還是妳起的,不會忘了吧?」 名字那件事我還沒氣消,不想喊,我硬生生問起攤位的事。 「妳轉移話題的技巧很拙劣。」 但他還是一五一十交代了始末。 「--委員會為鼓勵遊客逛攤,設置了學院攤位人氣賞,因論派為了挽救墊底的名次,有位曾經去稻妻遊學過的學者提出建議,請代表學院出賽的你穿上稻妻特色服裝,讓遊客一起製作異國料理,從中體驗歷史文化背景,我的理解沒錯吧?」 「妳那什麼表情?」 「我只是很訝異,這打扮算是你的黑歷史吧,你怎麼這麼坦然接受,用來當作擺攤拉攏人氣的手段?」 「歷史不過是已經發生的事,對於不可改變的過去,有什麼好避諱的?」 他側頭,瀏海傾斜改變了神情,使他身上增添一股耐人尋味的……無邪。他的長指敲在我的手背上,輕聲說道:「再者,有關我的過去,知道的人並不多。在妳面前,我也無須掩飾。」 照理說「傾奇者」這一身份早就從歷史中抹除,我也只在流浪者破碎的記憶中看過幾次。如果這套衣服並非專屬於他,或許這在當年的稻妻並不罕見。 但不管怎麼樣,能將這套衣服穿出這種凜然純淨氣質的,只有他了。是了,他畢竟原本誕自雷電影之手,舉手投足間盡是風雅的貴族之姿,卻又有著當年照顧病弱少年的溫婉細膩。 他身上同時具備永恆和易碎兩種特質。 「既然來了,就來體驗一下吧。」 ……我偏偏拒絕不了他那張臉。 流浪者牽著我走到攤位前,桌上是製作到一半的團子。也不知是有意無意,他站在我身後,被他圈在懷裡的我僵硬而不敢動彈。 他摸索並拆解我的手甲內扣。 長指擦過我手肘的內側肌膚,刮起一陣雞皮疙瘩。 這雙手我明明近距離看了無數次,搓風球佯裝砸我也好,朝魔物甩出風刃也好,都沒有此刻來得讓我屏住呼吸。 我在一些稻妻輕小說看過這個畫面,如果是平常的流浪者我可以一笑置之甚至反吃他豆腐,但如今是傾奇者模樣的他,那些亂七八糟的心思我竟是一點也不敢有。 坐立難安。 「你怎麼……脫得這麼熟練啊?」 「妳猜?」 少年在我耳畔說道,發出展開風之翼時那種自在舒心的笑聲。 「嗯,拿下來比較好處理食材。」 我耳朵都麻了。 像是有千萬隻螞蟻爬過我的心頭。 我面無表情地拍扁白色糯米團,又在流浪者調侃的目光下,把它搓揉回圓形。 如果有藍色糯米團就好了。可恨的崩崩小圓帽。 除了三彩團子外,他還露了一手砌茶的功夫。只可惜因論派的攤位仍然沒有什麼人氣,也因此只有我一個人將之盡收眼底。倒有種將他獨佔的奇妙感受。 流浪者斟茶給我,那一杯茶有著近似繡球櫻和帕蒂莎蘭的香氣,配著團子吃恰好解了膩。 少年只喝茶,團子都進了我的胃。在因論派學者來發問卷調查時,我當著他的面全填了五星好評,非常滿意。 「太極端的心得,是不會有參考價值的。」 「我又不是為了因論派才寫的問卷。」 為了誰寫問卷我們心知肚明。 流浪者瞥了我一眼,沒說話,開始動手收拾杯碗茶具。這時候的他攻擊性收斂許多。沒來由地,就是想要多看他幾眼。如果他這時候問我更喜歡哪種裝扮多一點,我肯定會回答傾奇者,而且必須是流浪者狀態下的傾奇者造型。 仄仄天將明,今昔舊夢如塵影,浮沉萩風中。景物依舊人事已非,縱然穿上同一套衣服,心境卻已然不同。 比起那時的脆弱無助,如今的他已經能獨自行走大地,看遍世間人間疾苦,再也無人能動搖他的心智。 我突然很想帶他去看海。 我想看他在無盡夏的海邊,在湛藍蒼穹之下,伴隨著海潮聲展袖踏浪起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