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5】书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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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夜之后发生的事情李承泽记不清了。范闲给他下了迷药，等李承泽察觉到时，他已经在范闲怀中昏昏欲睡了。

    范闲在他嘴边落下一吻，轻声说：“睡吧，承泽。明日就能听到好消息了……”

    将李承泽安置好后，范闲马不停蹄赶往鉴查院。此时月亮高悬，街上一片寂静，鉴查院中却灯火通明。

    众人围在一处，黑色的衣摆绕了一圈又一圈。范闲拨开围观的众人，站在了程巨树的尸体前。程巨树颈部的皮rou绽开，谢必安那一剑深深贯穿了他的喉咙。

    朱格见范闲前来，也不行礼，显然不把范闲这个提司放在眼里。“范闲，这人是你杀的？”

    王启年给范闲使眼色，左手轻微地摆动，范闲当作没看见，向朱格承认了，“是我杀的。怎么，有问题吗？”

    送上来的把柄正中朱格心意，他以庆国大义为由，要把范闲押进大牢。“范闲！这是北齐的人，现在死在了我庆国，你这是损害了两国的友谊！来人，把他带下去！”

    王启年走上前去，“大人，不可啊！范闲是鉴查院提司，这事我看还是等院长回来再做定夺。”

    范闲双手抱臂，扫视着将他团团围住的侍卫。他取出提司腰牌，啪嗒摔在地上，那些侍卫往后退了退，又相互看了看，他们惧怕陈院长的责罚，选择放下手中的刀剑。王启年见状捡起地上的腰牌，在衣服上擦了擦，双手递给范闲。

    提司腰牌一出，朱格也不能再无视。更何况他现在还没有能力反抗陈萍萍。他眼神一暗，“一切都等院长回来，范闲，到时候你别想脱罪！”

    朱格带着一处的人离开了，这热闹也该散了。范闲踢了踢程巨树僵硬的身体，还有些人散在三处的院中，他烦躁地开口：“还看什么？都散了！”

    剩下的人如蒙大赦，立刻逃离三处的地方。

    三处的师兄聚在一处，有人问：“这尸体需要解剖吗？”王启年眼皮一跳，心想三处的人果然一心钻研，无心鉴查院的权利斗争。

    “不必，还希望各位师兄们想法子把这尸体保存好。”范闲字字诚恳。

    又寒暄了一番后，范闲和王启年走入夜色中。

    “大人，小人有一事不明白，为何要承认程巨树是你所杀？”

    “这个嘛……”范闲紧了紧自己的衣袖，“只有承认是我杀的，谢必安才不会被查出。”

    范闲铁了心要保下二皇子。王启年明白了他的用意，他眼里闪过迟疑，“可是那剑伤，如何解释呢？”

    “简单，偌大的京都城难道买不到一把好剑为我所用？”范闲已走到范府，他脚步停下转身看向王启年，王启年接触到他的视线后便低下了头，他撂下一句，“这事你去办，办得好有赏。”

    次日，书局开了。

    开个书局本不是什么大事，只是二皇子和靖王世子被请去剪彩，就成了天大的喜事。

    范思辙脸上的褶皱都被笑容挤在一处，他亮着自己整齐的两排牙齿，手中拿着宣传手册递给往来的看客。

    范闲站在李承泽的身前，为他挡住了大部分投来的探究的目光。为了符合明月二字，李承泽特地穿了身月白长衫，发髻也只是简单挽起，整个人都显得典雅素净。与往日繁琐的服饰不同，这简单的打扮反而衬托李承泽更加肤白胜雪，也为他招来了许多不怀好意的视线。

    范闲此刻恨不得将李承泽圈进怀中，好让那些人瞧瞧李承泽是谁的人。

    李承泽被范闲挡住了视线，他拽了拽范闲的衣袖，范闲侧身问他：“殿下，怎么了？”李承泽努努嘴，“你挡着我了。”范闲顺着他的视线看去，范思辙大价钱请的舞狮队正在表演双龙戏珠。

    他现出宠溺的笑，“那你站前面来。”

    “不，我想在后面。”即使范闲挡得再严实，李承泽也能感受到围观的群众的眼神。

    他蹙着眉。他果然不喜欢人。

    范闲勾住李承泽的小指，恰好隐于宽大的衣袖下。李承泽微微低头，不动声色地往范闲后背靠了靠。

    范思辙转了一圈后，手中的宣传册所剩无几，他仰头看着范闲，悄声说：“诶，范闲，你提个诗助助兴呗。”

    这要求范闲没法答应，“不行，你把我之前写的诗分发出去便可。”

    “真小气！”范思辙嘟囔着，他只好进书局拿出写好的诗句。

    滕梓荆刚传完诗册，他听闻了昨日发生的惊险刺杀事件，心中的担忧淡淡浮在脸上，只是他向来刀子嘴豆腐心，说出的话也是一如平常的嘲弄，“范闲，杀了一个八品高手？”

    范闲早知滕梓荆会来，他便说出自己准备完善的回答：“对啊！那程巨树练的是金钟罩铁布衫，还不是被我一剑封喉？怎么？你来夸奖我的？”

    滕梓荆轻哼，“你倒是得意忘形。”他见范闲身体并无大碍，也放心了。李承泽默默观察着他们，范闲一人拦下程巨树之死的事情，他不是不清楚范闲的想法。他安排谢必安在范闲身侧，是为了保护。

    范闲现今所做的一切，同样是保护他远离纷争。

    想到这，李承泽的脸微微泛红，他看向范闲的眼神眸波荡漾。

    书局开张之事一直忙至月上梢头。

    又是难得的二人时光。

    范闲紧紧握住李承泽的手，他轻轻捏住李承泽中指的茧，双眼对上李承泽柔意万分的目光。

    “明日我要出城，去追司理理。”

    “我在府中等你。”李承泽笑意盈盈，范闲探去，在他的眼角落下温柔一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