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很喜欢的雨中拥吻!）

    啊啊真的受不了了你们快点去结婚啊啊啊！（?≧?（???）?≦???）张力已经溢出屏幕了我真的我哭死磕到这么香的cp是我的福气??

    14.

    那混乱的一天以拉帝奥叫人来送衣服并收拾残局做结。

    第二天一早，砂金起床时拉帝奥已经出门了，餐厅里照常留着早饭，装牛奶的杯子下面压着拉帝奥写给他的纸条。字体流畅简洁有力，砂金看着纸条几乎可以想象到拉帝奥拿着笔写下它们时认真的模样。

    ——有事先走了。中午想吃什么给我发消息。

    哼。砂金从喉咙里不屑地发出哼声，但手非常诚实地将纸条收了起来。

    美味的早餐让砂金没那么明媚的心情好了不少，这种心情一直持续到他到公司，然后一条推送到手机里的新消息让他失去了所有好心情。

    托帕进砂金办公室的时候，看到的就是坐在电脑前，一脸阴沉，烦躁地敲打键盘的砂金。她凑过去看了看，工作处理得倒是一丝不苟，但那键盘发出不堪重负的声音，似乎要被砂金按碎了。

    “怨气很重啊砂金，怎么，你终于也被工作逼疯了？”托帕将一沓资料放下，“你轻点吧，不然晚上就得去找后勤拿新键盘了。”

    “没有。”砂金言简意赅，话少得不像他。

    托帕倍感意外：“你咋了，吃错药了？怎么这么沉默，你还是砂金吗，不会是花火变得吧？”

    “……”砂金手一顿，颇有些无语：“你要不要听听你在说什么，坐在这里的要真是花火，她的话只会比我多。”

    “也是。”托帕赞同地点头，“那你这是怎么了？失恋了？”

    砂金：“……”

    猜得很好，下次不许猜了。

    “哎呀，我说中了？”托帕挑眉，她可不想放过这个看砂金笑话的机会，也不走了，直接在旁边的沙发坐下来，幸灾乐祸道：“说实话我也看到那些通稿了。怎么，拉帝奥教授终于看穿了你是个渣男的事实，选择脱离苦海了？”

    “不会说话可以不说，朋友，”砂金皮笑rou不笑地抬头看了一眼托帕，他可太知道这个人想干什么了，于是非常故意地露出自己脖子上的痕迹：“可惜要让你失望了，昨天我和我亲爱的维里度过了一个相当美妙的夜晚，他非常热情，惹得我今天差点起不来床。哦，所以你还想继续听吗，朋友。”

    托帕：“……”

    看到同事一副吃了十斤扑满排泄物的表情砂金愉快地笑了，他乘胜追击：“或者你还想看看教授今早留给我的字条？哦对了，我今天还特意戴了教授送我的耳钉，你看，相当漂亮的月桂叶和黑桃，对吧？”

    “啊啊啊神经病啊，谁问你这个了！”

    托帕受不了了，如果账账在身边，她毫无疑问地会将小扑满扔到砂金脸上让他体验一下巡猎大c的威力。只可惜账账今天在宠物店做护理，可苦了她了：“哼，我就知道从你嘴里说不出什么正经话。算了，别贫了，你们俩真没事？听说你昨天相当生气地拽走了拉帝奥教授……”

    “你怎么知道？”砂金挑眉，“你不是不在酒会？”

    “你不知道吗？”托帕拿出手机，给砂金看一张图片：“喏，这就是昨天吧。你拽走拉帝奥教授的时候被拍下来了。哦，还是相当生气地拽着领带……你们吵架了？”

    “……算是吧。”砂金摸了摸后脖，想到昨晚他确实和拉帝奥大吵一架，但吵着吵着不知怎么就……想到这儿，砂金不自在地红了耳垂。

    托帕：“？”

    你脸红个泡泡茶壶！他们不是在讨论吵架吗，这个货究竟联想到了什么？！

    “好了朋友，关于我的私事就到此为止吧。”砂金欲盖弥彰地咳了一声，选择转移话题：“所以你今天来是干嘛的？有什么事？”

    “哦，对了。”托帕一拍手，将那沓资料翻开：“确实有事。而且和你家教授有关系——你看这个。”

    “嗯？”砂金顺着低头看去，快速扫视上面的信息：“能源回收？”

    “是的，也是一笔坏账。”托帕道，“这颗星球欠了公司不少债，但幸运的是，他们星球有一种十分稀有的能源矿，还是相当大的一片矿区，公司的想法是，让这颗星球用能源矿抵债。这能源可比一个星球的廉价劳动力值钱多了。”

    “原来如此。”砂金点点头，他十分理解公司的做法，但……“但这和拉帝奥有什么关系？”

    “因为这种能源有污染性啊大哥，你仔细看资料了吗。”托帕恨不得在砂金后脑勺来一巴掌：“拉帝奥教授最近的课题你不知道？”

    “我没问啊。”砂金挠了挠头，“我又不懂，问了有啥用。而且前段时间我在格蕾德，哪有闲心管拉帝奥的课题是什么，又用不着我。”

    “也是。”托帕点头，“好吧，那我告诉你。拉帝奥教授最近在做的是一款净化装置。这个任务钻石大概率……不，肯定是要分在你头上的，毕竟拉帝奥教授作为你的合作伙伴，了解任务信息后肯定会自己带上装置。这可比让其他人去，然后向博识学会租用省钱多了。”

    “哈，不愧是钻石，真是好盘算啊……”砂金笑了一声，“但他怎么确定拉帝奥一定会和我去呢？”

    “哈？这种事还用想吗，只要有必要，他肯定会答应啊。”托帕一脸理所当然，“更何况那种能源是有污染性的，如果处理不好，是真的会有生命危险。他怎么可能放你一个人去啊？”

    “噫。”砂金一阵恶寒，“你这说得好像我是什么需要保护的柔弱花瓶。”

    托帕：“？”

    “你的脑回路和正常人不一样吧啊？”托帕被砂金的脑回路整无语了，翻了一个结实的白眼：“我是在表达拉帝奥教授肯定会把你的生命安全放心上，你怎么听出来我在讽刺你是花瓶的？！”

    “天呐，朋友，你居然能说出这个，这还是那个天天说理砂与狗不得入内的你吗？不会你才是花火变的吧？”砂金浮夸地感叹着，托帕额头爆出十字路口，这位女士看着砂金明显红透的耳根，用看穿一切的表情皮笑rou不笑地讽刺砂金欲盖弥彰：“看来我们的砂金先生还没搞明白状况。我想你该用你的大脑想想，你究竟为什么会因为那些捕风捉影的通稿气到破防，再想想拉帝奥教授为什么会容忍你在他身边一再犯蠢，希望你的脑袋没有变成一块没用的豆腐，‘聪明’的赌徒先生。”

    “嘿，说话就好好说怎么还骂人呢。”砂金哼笑道，“我没有那么蠢，朋友。我在去格蕾德前……不，还要再早一段时间，就确定了拉帝奥还喜欢我这一事实。不过嘛……爱这件事本身，就是拉帝奥对付我的筹码。你看，他用爱来报复我，拿我做了这么久的婚前乐子，现在马上就要转投美人怀抱了，估计过不了多久，你就再也不用天天吐槽公司南通了。朋友，这对你而言可是好事，不该高兴点吗？”

    “你怎么总把事情想得那么复杂啊……幸好拉帝奥教授不在这，不然能被你这番恶意揣测气到半死。”托帕扶额。

    “因为我不相信有人傻到被我骗过狠狠伤害过还会毫无目的性地爱我。”砂金唇角微弯，“这个理由足够吗，朋友。我之前似乎也说过，但看来你们都没放在心上。”

    “我搞不懂了。你到底怎么想的？”托帕被砂金矛盾的态度绕到头晕：“你不相信他还纠缠他？”

    “感兴趣这一个理由就足够了，不是吗？而且别说得像我无理取闹死缠烂打一样，昨天我给过他拒绝的机会了，是他自己选择不拒绝的。”

    “……算了我也搞不明白你这混沌体系。我只好奇一件事，你对拉帝奥教授究竟是怎么想的？”

    “这件事那就更习以为常了。”砂金耸了耸肩，“我一直都想和拉帝奥复合的，只可惜一直被拒绝，好伤心啊。”

    “你知道我问的不是这个！”看砂金一副油盐不进的态度，托帕头疼地按了按眉心：“严肃点，没人和你开玩笑。”

    “……”砂金一阵无言。

    他的唇瓣微微抖了抖，似乎终于觉得无趣，不再装了，唇边笑意慢慢消失，抿成了一条线，他垂下眸，睫毛遮住了那双瑰丽的眼睛。良久，托帕才听见一声叹息。

    “我不知道，朋友。”

    “……”托帕叹了口气。

    “……算了。”托帕突然有种一切语言都苍白无力的感觉，砂金这个人，无论是巧舌如簧的时候，还是这样袒露真实想法的时候，她总有种无从下手的感觉。想要劝，却不知从何说起，也怕将事情搞得更糟，纠结再纠结，最后只能选择闭嘴：“不说那个了，你自己不后悔就行。我走了，你好好看这些资料吧，任务估计很快就能下发了。”

    托帕走后，砂金继续埋头于工作中。

    中午拉帝奥带来了小蛋糕，砂金从工作文件中抬头，看到拉帝奥的那一刻，才想起自己忘了和拉帝奥说中午吃什么。但拉帝奥似乎知道他心情不佳，特意准备了甜食。对于拉帝奥来说太过甜腻的味道在砂金嘴里蔓延开，但是甜食并没有给他带来相应的好心情，他看着拉帝奥俊美的脸，眼眶发酸。

    真是的，拉帝奥才是那个玩弄感情的骗子吧，比他的手段可高明多了。

    “在想什么？”拉帝奥冷不丁地问。

    “没什么。”砂金垂眸，避开了拉帝奥的视线：“只是突然觉得甜食也没那么好吃……”

    “行。下次做别的。”拉帝奥道。

    “……”砂金握着勺子的手紧了紧。

    “怎么了？”

    “……没事。”砂金恶狠狠地咬了一口蓝莓糕，心想你还好意思问我怎么了，可真是明知故问，装无辜的高手。

    拉帝奥看起来实在是太淡定了，好像昨天晚上他们根本没吵架，身上那些明晃晃甚至懒得遮掩的咬痕吻痕不存在一样，对比下来他这样一个劲地在意发酸都显得多余。

    正纠结着，砂金听到一声微不可查的叹息。还来不及抬头，一只温热的手覆上了他的头顶，安慰小动物般温柔地揉了揉。

    “？”

    砂金不明所以地抬头：“你干嘛。”

    拉帝奥红金色的眸一眨不眨地盯着他，那双眸中好似没有情绪，也好似有无数复杂的情愫隐藏在平静的表面下，直盯得砂金逐渐脸皮发烧。最后，砂金有些不自在地避开拉帝奥的视线，轻咳了声，往自己嘴里塞了最后一口蓝莓糕。

    又是一声叹息。这次砂金听得清楚明白，拉帝奥似乎没有和他讨论昨天的事的打算，只是站了起来，将他的头发揉得乱糟糟。收起餐盒离开之前，拉帝奥没头没尾地道：“我等你。”

    ……

    砂金不明白拉帝奥那微妙的态度究竟是怎么回事，他的心情像是吃了一颗柠檬糖，一面欢喜于拉帝奥的温柔，一面又对那还没有彻底尘埃落定的事心里发酸。在那之后砂金选择先不去见拉帝奥——并非逃避，他只是需要一点时间来想明白——反正拉帝奥说了会等他，那就这样给自己一点小小的独处时光来安静思考，想必也是可以被包容的吧。

    但是托帕那天说得没错，还没等砂金将这些乱糟糟的事情理顺清楚，钻石的任务就发了下来。

    安排的搭档自然是拉帝奥——砂金头疼地捏了捏眉心，他实在不想在混乱之中见到拉帝奥的脸。

    “铃铃——”

    手机响了。砂金烦躁地拿起来，看到备注时手一抖，差点把手机整个丢出去。真是说谁谁来啊，拉帝奥给他打电话了。砂金攥着手机，接也不是，不接也不是，最后铃声响了一会儿，停了。

    聊天软件跳出了新消息：

    〈赌徒，在忙？阿拉尔星我是你的搭档，找个时间聊聊任务吧。〉

    砂金：“……”

    我们的内卷工作狂人砂金先生头一次有了消极怠工的念头。

    或许是太久没得到回复，聊天软件又蹦出一条消息：

    〈你躲了我三天，赌徒。你还要一直躲下去吗，什么时候变得如此瞻前顾后，谨小慎微？〉

    砂金看着拉帝奥的冷嘲热讽哼笑一声，不甘示弱地点进了聊天框：

    「哎拉帝奥，不是你说你等我嘛，怎么，我们向来耐心十足的拉帝奥教授才三天就坐不住了？」

    〈我当然可以。但我们马上就要出发去阿拉尔，我想我们的私事不会影响公事，对吗。〉

    “哼。”砂金看着拉帝奥肯定的语气莫名不爽：

    「你不是超了解我吗？这副笃定的模样可真让人牙痒痒啊。但你说的对，当然不会，教授。」

    嘁，那么了解我，怎么不见你把那些扎眼的通稿撤了？砂金恶狠狠地按手机，仿佛手机键盘是拉帝奥那颗聪明绝顶的脑袋：

    「那就今晚吧，我去你家。今天要加班，估计到家得天黑……十点钟吧，或许更晚。」

    「当然，我现在还不想和你聊私事，事先说明，如果你非要聊，那我不确定我会不会和你打起来。」

    砂金想了想，又补充道：

    「我想吃蓝莓糕。」

    〈你可以。〉

    拉帝奥的回复言简意赅，没过一会儿，对面就发来了一张一袋蓝莓的照片，看背景，人应该在超市。

    〈上次不是说没那么喜欢，怎么突然想吃了？〉

    「哼，我就要吃，你管我。」

    砂金哼了一声，直接按灭了手机丢在一旁，选择不再继续管拉帝奥说了什么。工作工作，他今天还有工作没完成，要赶紧趁着去阿拉尔之前把手上的工作收尾。

    噼里啪啦的键盘声响起了，但轻快的节奏昭示着主人此时的心情非常愉悦。

    ……

    晚上，砂金到拉帝奥家时，拉帝奥正坐在客厅沙发上看书。听到开门声，他抬起头来，目光沉沉地看向砂金。

    “晚上好拉帝奥。”砂金随意地踩掉鞋子，将外套丢在沙发上，然后整个人摔进拉帝奥身旁的沙发里，金色的脑袋动了动，某人像只树袋熊一样伸手试图往拉帝奥怀里贴。拉帝奥放下了书，自然搂过了砂金，等人寻了个舒服的姿势靠在他怀里，他才开口：“晚上好，赌徒。”

    “嗯哼。”砂金把头往拉帝奥怀里埋，熟悉的气味，还有靠起来超舒服的怀抱，他躲了三天，自然也三天没有回来，这时候一个拥抱就让他发出哼哼唧唧的声音，像什么撒娇的小动物。

    拉帝奥轻拍砂金的后背，静静地安抚着怀里人。

    砂金愉悦地轻笑一声，在拉帝奥颈窝里流氓一样狠狠吸了一口，然后拖着嗓子，发出满足慵懒的声音：“拉帝奥～我优秀的大厨，我的小蛋糕呢？”

    “在餐厅。”拉帝奥拍了拍砂金金色的脑袋：“刚烤好一会儿，现在吃应该刚刚好。”

    “好诶——”砂金拖着长音，一副非常懒得动的样子。

    拉帝奥认命般叹了口气，他使劲将砂金那头金发揉得一团乱，然后将粘人的树袋熊抱了起来，带去了餐厅。

    蓝莓糕很美味。工作了一天的疲惫都被赶跑了，砂金很没形象地狼吞虎咽。不过没关系，拉帝奥给他煮了牛奶，让他不至于被噎住。虽然拉帝奥还记得砂金今天回来是为了讨论任务细节，但没有人会在这种时候打断心上人进餐，然后说那些扫人兴致的话题。

    拉帝奥没有主动提起任务的事，好像一开始说要讨论任务细节的不是他——

    令人愉悦的二人时光一直持续到俩人洗完澡上床睡觉，还是砂金率先提起了任务：“拉帝奥？我突然想起来，我们不是要讨论任务的吗？”

    “嗯，忘了。”拉帝奥很认真地答。

    “喂！”砂金才不信呢，他瞪了一眼拉帝奥：“尽会瞎说，我一个字也不会信的，你这坏家伙。”

    “好吧。”拉帝奥道，“但你确定要这时候讨论任务吗？”

    “我确定，拉帝奥。”砂金从拉帝奥怀里挣脱出来，盘腿坐了起来，一头金发乱糟糟，身上的睡衣也很乱，露出了大片白皙的胸膛：“你得知道，我们没多少时间——再过两天就要出发了，而我白天需要把手头的工作都做完。所以，我们得争分夺秒。”

    “很有道理。”拉帝奥点头，他暂时赶走了瞌睡虫，打起了一些精神。

    砂金知道拉帝奥的作息很规律，现在和他讨论任务完全就是在强撑着精神。但砂金狠了狠心选择把他拽起来：“我们总要交流一下基本细节吧，教授。等会儿再睡。”

    “我其实拿到了资料。”拉帝奥道，“我的任务和能源有关。我需要评估它的危险性，并给出一个检测报告，告知公司接下来应该用什么手段回收能源。”

    “是这样没错。”砂金点点头，他将枕头抱在怀里，思考了一会儿，道：“但是这个能源有污染性……因为性质特殊，也比较稀有，样本太少，测试也少，所以至今为止也没有非常可靠的资料可以确定它的危险性。你确定净化装置扛得住吗？”

    “不确定。”拉帝奥摇头，“这个课题还没有结束，我还在做改良。如果到了阿拉尔，能拿到一手测试数据，或者可以亲自去现场测试，应该会有更多收获。”

    “好吧，我会第一时间争取的。”砂金点头表示自己了解了：“谈判的任务就交给我，你不用担心合同的事，我会搞定。你就专心评测能源就行。”

    “需要我帮忙尽管开口。”

    “你也一样。”砂金笑了笑。

    看着砂金的笑脸，拉帝奥欲言又止。嘴巴张合几次，却没说什么。砂金看出他的犹豫，抬手捏了捏拉帝奥的侧脸：“是不是又在想我会不会赌命了？放心吧教授，这次的任务对我而言可没那么危险。毕竟这能源对于阿拉尔人来说也是个大麻烦，他们巴不得找人接盘。所以这次的任务，危险性全在你那儿啊，教授。”

    “也是。”拉帝奥若有所思地点头，暗暗松了口气。

    “总之，我比较轻松咯。所以如果你需要帮忙，可以随时找我。”砂金道，“毕竟出门在外，我们作为彼此最可靠的搭档，一定要互相照应才是。对吧，我可靠的搭档拉帝奥教授？”

    “还有闲心开玩笑，看来这次的任务你真的毫无压力。”拉帝奥轻嗤一声，抬起手臂将人捞进怀里，往柔软的被窝里倒了下去：“既然如此就快睡吧。明天我们都需要早起。”

    “好呀。”砂金乖顺地趴在拉帝奥怀里，他抬起头，语气恢复了慵懒，拖着长音，尾音上挑，像是带着勾子：“亲爱的维里，不给我一个晚安吻吗？”

    “……”拉帝奥抱着砂金的手臂紧了紧。

    “怎么，想让我主动亲你吗，教授。”砂金笑得像只狐狸，他抬手回搂住拉帝奥，往人脖颈处凑了凑，气息喷洒在颈窝里：“也不是不可以……但要是我主动的话，也许我们今天都睡不了了哦？唔……”

    话音一落，拉帝奥捏住了他的下巴，用力吻住了他的唇。

    砂金愉悦地眯起眼睛，他伸出舌尖舔拉帝奥的唇，被人轻咬了下唇瓣做惩罚。拉帝奥的气息很热，但他没有继续深入下去，只是在砂金的唇瓣上亲了又亲，最后有些不舍地放开了。

    “维里，你可真热情……”砂金低低的笑，头靠在了拉帝奥的胸膛上，他知道明天他们都要早起，所以没敢继续勾引下去，只是主动握住了拉帝奥搂在他腰上的手，整个人沉入拉帝奥的怀抱中：“晚安。”

    “……晚安。”

    15.

    阿拉尔星的任务进行得很顺利。

    这种带着污染性的能源对于阿拉尔人来说确实是一个大麻烦，在几百年前，星球的领导者向公司借贷，做出了净化装置和防护罩，剩下的经费用来研发如何利用这种能源。但到了现在，时间过去了太久，由于旧技术的丢失和设备老化，这种能源已经开始影响阿拉尔的自然环境了。近几十年阿拉尔人早已搬离能源矿区，防护罩天天开启，维护设备的经费也是很大一笔信用点，而他们至今也没有研究出如何在能剔除污染性的前提下利用能源的技术，而几百年前借贷的合同，早已超出了最后还债期限，被公司判定为了一笔坏账。

    不过比较幸运的是，他们可以用能源矿来抵债，又能将这烫手的山芋丢给公司，又解决了欠债，一举两得，所以砂金这次的合同谈得异常顺利。

    虽然过程中也少不了互相扯皮，但作为一名优秀的商人，砂金可不会让对方这样得了便宜还卖乖的贪婪家伙多捞到一丁点油水。不过半个月，砂金就将签好的合同交给了钻石。

    这次的任务对于砂金来说确实毫无压力，但拉帝奥就不同了。砂金第一时间给拉帝奥争取了现场勘察的权限，他谈了半个月的合同，拉帝奥就在矿区泡了半个月，俩人虽然在同一个星球，却一个在首都一个在矿区，仅有的交流只在手机里。所以当砂金处理完合同的收尾工作，才忽然意识到他们已经半个月没有见面了。

    夜晚的阿拉尔夜空一片阴霾。

    没有美丽的夜空，也看不到星星。整片天空因为能源矿的存在灰蒙蒙地，像是有一层罩子隔绝了阿拉尔观察宇宙的视线，甚至连雨都没有那么清新干净，砂金讨厌下雨，而阿拉尔的雨更是让他打心眼里讨厌。

    今晚又下雨了。

    砂金透过窗户看了看灰蒙蒙的街道，叹了口气，将窗帘拉紧，屋内亮着小夜灯，暖洋洋的光线照在脸上，让砂金糟糕的心情稍微好了一点。

    忙于工作的时候他可以将其他事情全都抛之脑后，但脱离工作状态后，那些烦心事和工作结束的疲惫感就会一同涌上心头，砂金靠在床头，忍不住想到拉帝奥。

    也是没有办法的事吧。砂金想。让他烦心的私事，还有正在进行的公事，全都与拉帝奥有关。可是拉帝奥如今远在矿区，他只能从每天的只言片语中猜测拉帝奥的工作进行到了哪一步。

    或许是因为下雨，天气很凉，砂金冰凉的脚缩在被子里，忽然有些想念拉帝奥了。

    夜晚正是思念疯长的温床，一旦开始就停不下来，像是肆意生长的藤蔓，从简单的一点点逐渐爬满整个心脏，再将整个人裹挟进思念的网。砂金想到拉帝奥温暖的怀抱，贴心的照顾，美味的饭菜，还有雷打不动的温牛奶。

    但见面是见不到的，至少今天见不到。

    砂金叹了口气，拿出了手机，给拉帝奥发消息。

    「在忙？」

    对面没有回复。不如说，近半个月拉帝奥的回复都不多，因为实验逐渐进入关键期，拉帝奥忙得连轴转，哪里有时间看消息。

    “嘁。”

    砂金也没抱能及时收到回复的希望，于是打算打一把游戏消磨时间。竖屏变成了横屏，屏幕一阵黑暗，再逐渐显现出游戏名来。新的安装包有点大，等待的时间很无聊，砂金靠在床头发呆。

    “叮咚。”

    是新消息推送。

    砂金眼前一亮，拉下通知栏想要看看是不是拉帝奥回了消息，映入眼帘的却只是那熟悉的新闻通稿。

    砂金：“……”

    所以谁来告诉他这种通稿究竟为什么过了半个月了还在发？！

    无人在意的酒店套房里，一位公司高管差点捏爆了手机。

    ……

    坏心情在看到第二天还没有停的雨时变得更坏了。

    砂金从首都赶去矿区，他带了雨衣，但潮湿的空气和泥泞的路面仍然让他浑身不适。砂金到矿区的时候，拉帝奥正披着雨衣，在一边调试设备，一边记录着什么。

    “嘿拉帝奥。”砂金凑过去，拍了拍拉帝奥的肩膀。

    正认真做记录的学者浑身一绷，但下一刻就放松了下来，他放下手中的笔，回头看向砂金：“你来了。看来合同已经签完了？”

    “是啊。”砂金眨了眨眼，“看来我们的大学者真是忙到没空看手机。我昨天就已经搞定了哦。”

    拉帝奥点点头。他最近睡眠不足，有些疲惫地按了按眉心。但疲惫并没有降低他的敏锐——砂金虽然在笑，但眉头微蹙，眼尾低垂，显然是假笑——他心情不好。但为什么？

    “拉帝奥，我这边已经彻底搞定了，你这边究竟什么时候才能完事？”

    砂金的问话打断了拉帝奥的思绪，他拍了拍旁边的设备，这设备并不笨重，只有一只医药箱大小，甚至还要再小一圈。拉帝奥将装置固定在腰上，给砂金演示了一下如何使用：“还不确定。净化装置还是第一次投入使用，虽然已经在外围做过测试，但那个总过滤装置在核心区域，现在的测试强度远远到不了核心。”

    “还要多久啊教授，很少见你效率这么低，很难搞吗？”砂金歪头看拉帝奥侧腰的设备，他看不出什么所以然来，但使用步骤倒是好好记住了。

    “不算。但总要稳妥些。”拉帝奥道，“托你的福，我还得到了阿拉尔人的研究成果，虽然帮助不大，但这装置也能再次进行改进。”

    “那什么时候才能解决？”砂金甩了甩鞋子上的泥水，只觉自己的心情异常糟糕：“可恶……我讨厌下雨。快点搞定回去吧。”

    “不确定，我在做最后一步改进，或许需要一周，或许需要一个月，我也不能确定时限。”

    “你太谨慎了吧教授，反正危险的事都要交给我，不如赌一把，就赌这个污染无法穿透净化装置和砂金石的保护。如何？”

    “不如何。”拉帝奥毫不留情地驳回砂金的赌命言论，“因为这次我也要去，我需要记录净化装置的数据，必须亲自去。我没有那么强的运气，没法保证自己能活着出来。”

    “拉帝奥，你说什么呢？这是什么丧气话？”听前边的话砂金还能维持假笑，等听到最后一句话，像是被戳到了什么逆鳞，挂着假笑的唇角瞬间垂了下去，脸色变得很差。

    拉帝奥叹了口气。

    “这只是个事实。我只想说，别冲动，赌徒。这东西的污染性不是开玩笑的。”

    拉帝奥的本意是想安抚，但此话一出，似乎起了反效果。砂金眯起了眼睛，积累的坏心情似乎一瞬间爆发了出来，事实证明坏情绪上头会让人无法保持理智，砂金此刻就不受控制地想到被拉帝奥默许着发了二十天的关于未婚妻的通稿，声音大了起来，带上了尖锐的攻击性，像只竖起全身刺的刺猬：“哈，冲动？教授，你这话说的，好像我不想活下去一样，你想活着回来，我就不想吗，谁能拒绝活着呢……哦，对了，毕竟我是个无牵无挂的赌徒，死不死的无所谓，而你还要回去和未婚妻结婚呢，自然更惜命咯，对吧。”

    “傻话。我说过了，我没有未婚妻，和艾洛除了合作伙伴之外没有关系。”拉帝奥不知砂金怎么突然联想到了那个莫须有的未婚妻，蹙眉强调道：“还有，你最不该质疑我对你安危的担忧。如果可以，我希望你不再赌命。但我知道，你不会改变自己的行为方式。”

    “那你是为什么？”砂金终于忍不住，积累的坏心情就像是决堤的洪水一般冲垮了他的冷静，让他几乎是吼了出来：“那铺天盖地的通稿好像要昭告天下一样，你别说这里面没有你的默许。这都过了多久？你丝毫没有制止的意思，你觉得我是一个傻瓜吗？”

    “事实证明，人只会选择性相信自己想要相信的事。我只是卖个人情给投资商，和艾洛没有任何关系。”拉帝奥叹息一声，“不管你信不信，我没有骗你。”

    “哈，看来那投资商的面子可真大啊，比我这个公司高管都重要得多。”砂金冷笑一声，“让我猜猜，那个投资商不会就叫艾洛吧？”

    “……你明明可以去查，这件事不是什么难查清楚的事。但你没有，你只是相信你想要相信的，自顾自地将无数莫须有的罪名扣在我的头上。”拉帝奥按了按太阳xue，试图和砂金讲道理：“明明我的感情就放在那里，是你一直在质疑，在不停揣测我的目的。包括现在也是，事实就摆在那里，但你选择了怀疑我。在你心里，我就是如此卑劣不堪的人，得不到你的一点信任？”

    “别再说了，我不会被你的演技骗到了。”砂金后退一步，鞋子踩进了一处水洼，但他没有注意，雨下得又大了，在灰蒙蒙的环境中拉帝奥的面容模糊，砂金别过头，闭了闭眼，喉结上下滚动，嗓音发涩：“我早就该意识到，从我们开始这段不清不楚的关系后，我就一直被你牵着走。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报复我，想得到我的感情之后再狠狠抛下？我没法确定，所以我做最坏的打算。你很好，拉帝奥。卑劣不堪的是我，是我自己。”

    雨幕中砂金抿紧了唇，昂贵的皮鞋在水洼里被浸了个透，雨水顺着雨衣成股流下，发丝被水沾湿粘在脸上，遮住了眼睛，他又后退了一步，像是想走。拉帝奥想也没想上前一步拦住了砂金：

    “不，我并没有觉得——”

    “好了，闭嘴，停。”砂金抬手制止了拉帝奥，他再次后退，难过的情绪已经掩盖不住，它们掺杂在砂金涩然的嗓音里，像一把刀插进拉帝奥的心脏中：“我现在想自己安静一会儿。先走了，你有什么必要的事再来找我吧。”

    拉帝奥瞳孔微缩。他抬手抓住了砂金的手腕，那只手温度冰凉，在这糟糕的雨幕里轻微地发着抖。

    “砂金，等一下好吗，我必须要强调，我一直都没有想过抛下你，更不是——”

    “够了！我说闭嘴！”砂金厉声吼道，他想甩开拉帝奥，但那人手劲大得出奇，砂金挣了两下，根本挣不开，于是他更加剧烈地挣扎：“让我走可以吗，我说了我想一个人安静一会儿！”

    “不行，我不可能就这样放你走！”拉帝奥死死拽着砂金，想也没想大力将人搂进怀里，故作镇静的声线却在不受控制地发抖：“我从来没有想过抛下你，你听见了吗？”

    “放开我！我说，放开！”

    “究竟要我怎么解释，你才能相信我只爱你？！”

    “……”

    怀里挣扎的人僵住了。

    砂金的身体还在颤抖，在拉帝奥吼出那句话后他没再挣扎，也没再说话。过了许久，拉帝奥才听见雨幕中难以分辨出的哭泣声。

    拉帝奥的心脏紧紧揪了一下，他将人转了过来，面对面地抱紧，砂金偏着头，眸子低垂，脸上不知是雨还是泪，鼻尖通红，唇瓣隐忍地微颤。

    “……别哭。”

    拉帝奥抬起手，堪称温柔地捂住了砂金的眼睛，他低下头，轻轻触碰那双颤抖的唇。

    温柔地触碰，贴紧，试探一般用舌尖轻舔他的唇。不知过了多久，拉帝奥在砂金小心翼翼的呼吸之中捕捉到一声小兽般的呜咽，他尝到了眼泪咸涩的味道，紧接着，砂金拽住他的雨衣往下狠狠一拉，唇瓣磕在了牙齿上，疼痛尖锐地贯穿大脑，拉帝奥担心砂金磕伤了自己，想稍微退开点，但砂金凶狠地吻了上来，他像是一条渴水的鱼般，急切地撬开拉帝奥的齿关，柔软的舌头闯入口腔，迫不及待攫取他的气息，拉帝奥同样情难自抑，什么理性冷静，通通抛在脑后，他现在只想给不安的爱人一个足够有安全感的吻。

    拉帝奥将砂金彻底揉进怀里，一只手搂着砂金的腰，一只手按在后脑勺上，将人按向自己，狠狠碾压怀里人儿柔软的唇。舌头缠住了砂金的，卷着那急切的不安乱动的舌头一同进入砂金的口腔，不同于砂金的毫无章法，拉帝奥将砂金口腔中的敏感带全都舔了一遍，口腔中被填满的感觉让砂金忍不住腿软，他倒向拉帝奥，被结实的胸膛好好地接住了。接吻的水声就像放大无数倍一般清晰地响在耳畔，雨声似乎都远去了，纠缠间含不住的津液顺着唇角，掺杂着雨水流下，流到下颔，流到脖颈，最后没入衣领里。他们的呼吸交错纠缠，在冰冷的雨幕中更加灼热，冰凉的雨让他们本能地抱得更紧，拉帝奥的体温透过冰冷的衣物传来，砂金呜咽一声，几乎要溺毙在拉帝奥的怀抱里。

    这场大雨中不会再有第三个人在场，他们在雨幕中尽情拥吻，像是两只交颈的天鹅，冰冷的雨中只有对方的体温和呼吸足够温暖，于是他们紧紧抱着对方，抵死缠绵。

    这个吻不知持续了多久。久到砂金真的快要窒息在拉帝奥的怀抱里，久到那场大雨似乎都变小了，砂金才被拉帝奥放开，一条银线挂在拉帝奥的舌尖，随着唇瓣离开扯得更长，然后被雨水砸落，断掉了。

    两个人的喘息都乱了套，特别是砂金，软在拉帝奥怀里，缓了很久才将将平复。

    “砂金。”拉帝奥低声叫他。

    “……”砂金嗫喏了下，没出声。

    “对不起。”拉帝奥将头埋进砂金的颈窝里，“但请你相信，我没有骗你。等任务结束，我会解释给你听。”

    “为什么不能现在。”砂金低声问。

    “你还没想好，不是吗。”拉帝奥往他颈窝里更深地埋了埋，抱得死死地，像怕一松手他就要消失一样：“我等你。”

    “……你。”砂金垂着眸，喉结上下滚动一轮，勾起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这算什么，拉帝奥。”

    “算我爱你。”

    “……”

    简单的四个字。砂金短促地笑了一声，他蜷起手指，那些坏情绪好像都随着这四个字消失了个无影无踪。像是吃到了蓝莓糕，或者是温热的甜牛奶，一时间他像是整个人泡在温热的温泉水中，好像糟糕的下雨天都没那么令人厌烦了。

    砂金稍微动了动身体，后知后觉地意识到自己的皮鞋被雨水泡了个透，袜子被雨水浸湿，还有细小的石头颗粒在鞋子里，每一动都磨得脚板非常难受。

    ……好吧，下雨天还是令人讨厌的。

    砂金自顾自地想着自己的事，耳边拉帝奥还在不断地叨叨，现在他反而才像是一只聒噪的孔雀：“我会给你时间想好，你也不用过早地回复我。等你彻底没有了顾虑，再来找我也不迟。”

    “花言巧语，你觉得我会这么简单地被哄住吗？”砂金哼了声，他挣了挣，试图摆脱这个树袋熊一样抱着他的男人，但没挣开。于是砂金推了推拉帝奥：“放开我。”

    “再抱一会儿。”

    “放开。”砂金勾唇一笑，抬手拽了拽埋在颈窝里脑袋的耳朵：“你也不想把我惹烦了吧，拉帝奥教授？”

    “……”

    拉帝奥不情不愿地松开了他。

    “总之，在得到解释之前，我是不会原谅你的，”砂金戳了戳拉帝奥的胸膛：“所以，请我们亲爱的拉帝奥教授，赶紧解决了任务，然后早点给我一个合理的解释。”

    “在那之前，我就先自己安静会儿，没问题吧？”砂金退出拉帝奥的怀抱，拢了拢雨衣，转身走出几步，又停下了脚步：“至于我们之间的事，我不会逃避。但那就等以后再说吧。”

    说完，砂金回眸，向拉帝奥露出一个相当漂亮的笑容：

    “你也说过，会等我彻底想好的，是吧？”

    拉帝奥愣愣地点头。

    砂金满意一笑，终于转身，走进了雨幕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