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喜欢
宁思凡说什么杀不杀死他的，说什么讨厌他的，怎么可能。 原来都是在这等着他，顾沾星也懒得和他弯弯绕绕了，先把人哄好了先，“你是不是知道了玥茹回国的事？我和她没什么，你不用在这为难我……” “她是谁？”宁思凡嘴巴里牙膏泡没有吐出来，冷漠抬起眼皮问他。 “……”顾沾星突然觉得喉咙哽住，太异常了，宁思凡的眼睛里一点起伏都没有，怎么可能？ 他知道宁思凡一直都知道他拿她当初恋情人替身这件事，宁思凡嫁给他后，顾沾星把她当做某个人的替身当了三年，他一直不觉得愧疚或是别的，因为宁思凡喜欢他，是她愿意的。 他没有隐瞒，因为这种事本来就是你情我愿……可是他从没想过另一个原因，不是因为宁思凡喜欢自己所以愿意，而是因为……她从来不在意。 不可能！ 绝无可能！ 他不信！ 可是刚刚宁思凡说的话，还有她现在这个无视他的表情，都让他刚刚平复下来的心慌又开始加重了。 他死死盯住宁思凡的表情，想要从中看出一点破绽，可是没有，一点没有。 宁思凡一点也不在乎他这个认知让他有些气喘，他尽力镇定，重复刚刚说的狗屎话，“你别跟我装傻，是不是我姐告诉你的？许玥茹，就是我那初恋情人，你是不是因为她……” 他话说到一半就说不下去了，因为他看到宁思凡撇了撇嘴，厌烦又无奈地摇了摇头。 有什么东西好像真的从宁思凡摇头这一刻碎了。 “那你说是什么？！”顾沾星毫无征兆地再次高声鬼叫起来。总不能，总不能，真他妈因为…… 他不听，他不听！要是宁思凡真敢说，他就，他就……他好像也不知道该怎么样，而且，刚刚宁思凡其实已经说过一次了不是吗？ “你他妈是不是中邪了？你看着我，我他妈是顾沾星，你他妈，你他妈……”顾沾星忍了又忍，终于咬牙脱出口，“你他妈不是最喜欢我了吗？” 宁思凡看他的眼神没有任何变化。 顾沾星听到自己心里有个声音说: 完了完了，真的完了。 “你从来都是我最讨厌的那种人。愚蠢，自以为是。窝囊废，什么事情都要靠着你爸爸你jiejie，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 宁思凡漱完口才回复他，但很快被他打断了，“谁说的！你他妈！那你之前又不说？！现在你才来说我？！我不信！你他妈跟我走……” 顾沾星像是发疯地颤抖着抓住她的手往外走。 宁思凡挣脱不开，男女力量上的悬殊她不想做无谓的挣扎，就顾沾星这个废柴，估计也不能拿她怎么样，她有一点庆幸自己选择了说出事实，暴击一下这个从来顺风顺水的二世祖。 把人塞进车里，顾沾星显然还没从激动的心情回过神来。 宁思凡真的疯了，她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自己的？她怎么可能会不喜欢自己？自己呢？不是当她是听话的狗，听话的替身吗？现在那么火干什么？是不是因为是她先提出来离婚，自己自尊心不允许才这样难过……妈的，不知道，不知道，他通通不知道，反正现在先把人抓回去！ 说不定过两天她就败露了，她还是喜欢自己，现在不过是蛰伏了三年的好手段罢了……可是顾沾星根本无法自控地恐惧起来，要是不是呢？ 车子开了好一会儿，顾沾星像是失了神地和司机说了声，“去郊外那栋别墅。” 宁思凡拧了拧眉。 他知道要是现在回家，他爸他妈他姐肯定要插手他们俩的事……可是刚刚宁思凡才说他是窝囊废，说他什么都靠家里……妈的，她说他窝囊废，她怎么能说出口的？ 顾沾星最他妈介意的就是这个，即使是事实。 所以他现在不打算让谁来介入他和宁思凡的事，他要自己搞定她。 宁思凡隐隐有些不好的预感。 车子又开了很久，顾沾星转过头来看她，他看了很久，宁思凡一直看窗外，不打算回应一直热切看过来的目光。 顾沾星在心里不断播放着宁思凡刚刚和他说的话，越播放越觉得心痛，他不知道自己怎么了，难不成因为自己对宁思凡是有点感情的？说没有一点感情怎么可能啊？他们可是结婚结了三年…… 他有点艰难地咽了咽口水，“你从什么时候开始不喜欢我？什么时候开始这样……装的。” 宁思凡依然看着窗外，“一开始。” 顾沾星听到她的话，惊讶地更靠近她，“什么？” 这一次宁思凡像是为了故意用眼神吓唬人，把头慢慢转了过来，盯着他看，“我从来没有喜欢过你，从一开始就是装的。” 顾沾星良久看着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他觉得他的心好像揪在一起，又好像无端端，毫无防备得被人用刀划了好几个口子。 爱一个人也许真的会变得卑微，但是怎么办，我对你的全部卑微都是装出来的。 宁思凡看着顾沾星出神的样子，有点意外。 也许骗人真的是一件恶事，但是宁思凡为自己开脱过。 一开始她并不打算演戏，并不打算骗顾沾星的。 只是觉得他们两个人都把对方当做替身，这反而是一种公平。 甚至到后来她在演戏，也是配合顾沾星，让他开心，除了自己不是真心的，她不觉得顾沾星损失了任何东西。 因为她知道顾沾星也不是真心的。可是看他这个反应，原来也许有点真心吗？ 退一万步说，就算顾沾星用了真心，那么他这样的烂人，也值得被玩弄真心，被惩罚一下。 顾沾星这辈子都没遇到过这样的事，好像过了两天，他的生活就发生了天翻地覆的变化，又好像是因为眼前这个人的几句话。 他不再看她，也看着窗外，眼睛在看，可是一点景色也没有看进眼里，他不断地回忆着三年来他们之间的点点滴滴，现在想想很多地方其实都存疑，可是自己就是不在乎，觉得她喜欢自己是天经地义，所有人都会喜欢自己，尤其是女人。 可是原来宁思凡根本不喜欢他，对他的伏小做低不是出于爱慕所以容忍的真心，只是不得已，只是为了还债。 妈的，这算什么事？ 顾沾星就算是理清了缘由，他也不打算放手，他脑子里还乱的要死，他怎么放过宁思凡？ 宁思凡看到越来越近的独栋别墅，转头看他，“生日宴会你不打算去吗？” 顾沾星回头看她，一脸委屈生气，“我他妈老婆都要没了！我还去什么jiba？” 宁思凡这样问他，只是想要他走，她甚至不在乎这个生日宴会是她的生日。 三年来她的每个生日要么是他家里帮忙cao办，就像这次这样，要么就是顾沾星让助理随便买了个东西，但如果顾沾星的生日，宁思凡敢毫无新意，他就要作威作福，作天作地好几天。 顾沾星自己都不知道绑宁思凡来了之后有什么用。 他已经挂掉了他爸他妈他姐无数个电话了。 他现在一看到家里人的来电，就想起来宁思凡刚刚是怎么说他的。 他直接关了机。 顾沾星头一次这么安静，他甚至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这个冷脸，一副无所谓的宁思凡。 他叫人送来个蛋糕，他没去给人庆祝，说不清是心虚还是什么，反正他没去。 这一栋别墅到处都是监控，宁思凡现在待着的房间里也有，顾沾星看着监控里她一脸淡定地看着手机，丝毫没有要吃那个生日蛋糕的样子，更是心烦，妈的，手机有什么好看的？妈的，和jian夫聊天啊…… 顾沾星突然反应过来，宁思凡突然反常，是不是她有了其他人？可是能是谁？她平时几乎不出门？难道是网上的人？不至于吧？饥渴到网恋？他平时也挺满足她的啊…… 有了这一点猜测，顾沾星总算是找到行动的源头了，他后知后觉地才发现，他对宁思凡简直知之甚少。 立刻叫人去查。 …… 这几天宁思凡一直待在这里，这里有吃有喝，她等着顾沾星憋不住签字离婚，就他那个性格，只要随便找个他更有面子的离婚理由，估计就会很快乐意了，毕竟这样不顺着他，他肯定落差得受不了。 顾沾星在来这里的第二天晚上出了门，赴之前说好的约。 不查不知道，顾沾星看着桌子上的资料，简直想他妈把全世界都杀了！ 他以前是怎么蠢到不调查宁思凡的？ 顾沾星当然不觉得随便查能查到什么，他花了高价钱用违法地方式查到了很多东西。 他全身都气得颤抖。 宁思凡每一条罪状都够她死的。 他看着纸上这张和自己长得差不多的男人的照片，暴怒一声，把桌上的东西全砸了！ 宁思凡是真的从来没喜欢过他！ 他回忆起她第一次见到自己的那个表情，那时候还以为是因为自己魅力太大，才让她摆出那副表情，原来和自己一样！是找到替身了！ 他又捡起写着“束怀源”的纸张，用力撕了个粉碎！ 所以她嫁给自己，除了钱，除了自己给她爸捐骨髓，更因为自己也是她心里另一个人的替身！ 顾沾星一直都以为宁思凡喜欢自己，可是他只是把她当成替身。 他从不知道原来自己也是替身！ 妈的！ 还有更可怕的信息: 宁思凡嫁给他之前就结了扎。 她根本没打算和他有孩子，没打算……和他过下去，她一直都在在预备着离开 可是她还骗他堕胎！ 就为了怕自己不带套，害她得性病！ 妈的！他就是这样想自己？！ 顾沾星真的觉得整个天都暗了下去，他想来想去都没有想过她会是这样的。 他坐在沙发上出神，因为有太多情绪，他甚至好像变得一点情绪都感受不到，这种感觉特别恶心。 他一秒也不想再感受下去了。 一边往宁思凡所在的房间走，一边想到资料上写的“束怀源今年离了婚”的信息，一下子又跳到昨天晚上许玥茹明显对他的暗示，可他却毫无兴趣，全身心都在想着宁思凡的事…… 顾沾星用力打开她的门，像他这样的暴躁狂，生气到极点的时候，竟然也有不敢动人的时候，他现在知道宁思凡是真的对他没兴趣，为此他竟然有点胆怯，就像在害怕她真的会离开他。 他只说了三个字:“束怀源。” 宁思凡的表情显然有变化，她抬起头看了他，过了一会儿，表情就淡定了，“你竟然连这个都查了。” 说实话，顾沾星这么激烈的反应，稍微有点超出宁思凡的预估，毕竟这种好面子的二世祖，按理来说对她应该是没有什么感情的，可是现在他连这些都查到了。 她叹了口气，没有正面回应这个名字，“那么多年，你的情绪垃圾都无条件地倒在了我这里，我照单全收。现在我也还清了你的钱，我们勉强算是不亏不欠吧。我也不知道你在纠结什么，如果是因为是我提出来你不舒服，那可以……” “闭嘴！你还敢说！你从来没有告诉过我，你有喜欢的人！他还……”顾沾星一点就炸，完全忘记刚刚说要保持点形象，怕宁思凡更讨厌他的心思。 “他还和我长得那么像，你把我当成什么？！” 宁思凡抬起眼皮，轻声道: “有什么区别吗？即使你不像他，我也一样会嫁给你……再说了，你不是也觉得我和你的初恋长得像，才愿意娶我，从这一点来说，我们是公平……” “我不是！”顾沾星大声地否认。 宁思凡厌烦地皱了皱眉，“……撒什么慌，大家都一样。” 顾沾星又看着他，不说话。 她按了按额头：“那现在你想怎么样呢？” 顾沾星牛头不对马嘴地神经质地说了句： “给我生个孩子。” 宁思凡疑惑地抬起头，“你在说什么？” 突然反应过来既然连束怀源的事都查出来，那他应该连结扎，假堕胎的事也一并知道了。 宁思凡:“不可能。” “就这三年，我们的感情根本没有那么深，甚至可以说，是没有感情，你何必……” 她现在是真觉得顾沾星有点难搞了。 顾沾星更大声地反问她：“谁说的！？” 宁思凡更烦地问他，“难道你还能喜欢我不成？” 沉默。 好一阵的沉默。 宁思凡觉得顾沾星应该付她钱，她还清他的钱，现在的开导儿童的费用应该不算进妻子的义务中。 “顾沾星别傻了，用点脑子，你不喜欢我。你只是和一开始一样，觉得我和她像罢了，没必要这样。再说了，你不是说她回来了吗？你为什么不去试试？” 宁思凡现在只一心想甩掉这个幼稚神经病。 顾沾星有些心虚，但还是说了实话，“我试了。” “什么？” “我说我试过了，我根本……不喜欢她了。” 顾沾星说完垂下了眼睛。他那天去赴约就是为了这件事，说实在的，说他一点没想过和许玥茹再来一次肯定是假的，否则他就不用找宁思凡这个替身了，可是当他真的重新见到许玥茹的时候，除开一开始的兴奋，他竟然觉得许玥茹不够宁思凡像许玥茹真他妈离了大谱了。 同样，顾沾星也一直都不觉得宁思凡有多重要，毕竟他一直都是占据主导地位的那个，可是他没想过，他真的没想过，宁思凡把他当替身，宁思凡是一点都没喜欢过他。 宁思凡有点后悔自己的行动了。 他们一开始就说过，女方没资格打扰男方与他人的任何关系，包括男女关系。 所以即使他没有出过轨，她也不知道，也不在乎， 她一开始就也没有把自己放在是他的另一半的身份上过。 但是现在这个最重要的白月光接手人就这样轻易被顾沾星pass掉了，就意味着顾沾星可能真的不会轻易让她走了。 真的无语。 事情是怎么到这一步的。 顾沾星为什么会这样？ 真的理解不了幼儿心理。 太麻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