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2-鱿鱼和魔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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飞往伊斯坦布尔的飞机上,藤丸立香问君士坦丁:“你烤鱿鱼技术怎么样?” 这问题听起来像是先前沉重关系的缓和。君士坦丁思考片刻,鱼还行,鱿鱼不行。 “我不擅长烹饪这种食物。” 藤丸立香意味深长地瞥了他一眼:“你觉得你和巴比伦王尼布甲尼撒比,烤鱿鱼谁更强一点?” 那股割裂感又出现了,但是他现在很习惯了。 “御主要求的话,可以试一下,烹饪应该不会引发什么问题吧?” 藤丸立香楞了:“……尼布甲尼撒都敢莽啊?” 君士坦丁觉得御主想问的可能是别的事,顺便喊了空姐送饮料,话题暂时中断。 “那再近五百年,换一位你认识的,和哈德良皇帝比,你烤鱿鱼技术怎么样?” 那就别说鱿鱼了,君士坦丁如实回答:“必然是先祖皇帝更胜一筹。” “再近一点,隔壁萨拉丁苏丹呢?”藤丸立香打开可乐。 这三位都打过耶路撒冷,但并非都是宗教原因。君士坦丁大概猜到一个方向,但是不太明白御主的意思:“我很难辨别。” “好,远一点,不过也是现代的前代了,虽然是废话但还是问一句,你和阿道夫·希特勒比,烤鱿鱼技术怎么样?” 他悟了:“这’鱿鱼’应该是我解决不了的问题。” “嗯,犹太人是你解决不了的问题,毕竟你还要指望他们当白手套、做不合教义的金融活动。有了这个空档,他们也是全世界明君暴君都解决不了的问题,”藤丸立香揭露谜底,“不好意思,刚才讲得有点cpu你……如果在这个666年的特异点东罗马继续的话,这‘鱿鱼’可能是东罗马的’剪定事象’。” 君士坦丁解锁手机屏幕,迦勒底的基本魔术资料他存了一些。剪定事象是那些由于过度偏离主要路线而特化的结果,失去了许多分歧可能性的世界,只是可能性,无论好坏。由于这样的世界已经完成并完结,便失去了继续观测其结局的必要性,通常在理想世界的条件确定下来的阶段就会被“剪定”,也就是消灭。 他大概明白展览馆手册里前两次莫名其妙的猝死了。 藤丸立香继续说:“后续的话,迦勒底会在欧亚非大陆各留出你的地方,那么本该交给全世界处理的犹太问题就会由你来处理。以你现在的基本盘到基督教衰落,最效率的处理方式当然是宗教战争,这单一的处理会导致‘剪定事象’的发生,等不到美国出现,这特异点就会结束。” “是吗……” “不止犹太人问题,对于其他问题也是如此,”藤丸立香再次强调,屁股决定脑袋,“’单一的处理会引发剪定事象’,你的决策会在大陆上无限放大。就算没看到那个展览馆的新记录,也是可以预料:对犹太人的宗教战争只是个导火索,那么大的地方,民族和宗教繁多,一旦启动,必将会牵动全面战争。因为你是你,所以会为了国家寸土不失、死战到底、最终达成‘剪定事象’。” 既然藤丸立香能够预测展览馆的记录,这话听起来就像是君士坦丁少了张牌。他喜欢御主,但不喜欢少牌的感觉。 “如果有那么大的疆域,丢一两座城市……我大概不会很在乎?在雅典的时候不也撤退了?” 藤丸立香注视着他的眼睛:“经典经验主义错误,用经典经验主义counter。我问你,要是那座城市是君士坦丁堡,你要怎么样?” 君士坦丁对这个问题感到奇怪,毕竟他在泛人类史上做出过回答了。所以藤丸立香的问题听起来藏有一层深意。 “那意味着?” 藤丸立香喝完可乐:“嗝儿——666年以异闻带之王来看还挺嫩的,但对这个更为接近中世纪的特异点而言,666年会让你成为万王之王,你现在不能接受,但到了那个时候,下面人看你就是万王之王,他们怎么想的,根本由不得你。国家里每一座城市都有君士坦丁堡那么重要,因为每个人都期待你把他们的城市看得那么重要。你也是诈着诈着……信着信着能把自己绕进去的那种,肯定会回应他们。你自己还能掉一座城殉一次吗?” 藤丸立香在喷人方面稍微克制了一下。 君士坦丁知道怎么激励士兵、有时说话也确实能把自己骗到,而且下面人参差不齐,怎么想的确实由不得他。他性格里的一部分克制其实是从战时的狂热而来——演讲说得太满,后面打仗输了不好圆、只能让副将出来承担责任。他也亲眼见过宗教的狂人,在生前经历过亲近之人的崇拜,能想象得到庞大而狂热的帝国在战争时期会是个什么样子。 “我还要想一想。” “我还要冰可乐。” 飞机在伊斯坦布尔着陆。 如果说佩佩更侧重生活的快乐,藤丸立香就更在意归属感,君士坦丁先前给她准备皇宫就让她很舒服,虽然破,但是充满能给则给的温情。这里虽是现代、设施生活更为便利,此刻置身却有一种绿油油的感觉。 一方面是梗,另一方面,这地方在当前的时空真不是自家从者的故乡了,就算双方不揭穿,总有一股别扭。加上佩佩已经离开了,接收别人的从者这行为在东亚观念里存在一点别扭,她觉得真把佩佩牛了。虽然藤丸立香不知道佩佩和君士坦丁发生过什么,可直觉给她留下一股自己早就被牛过的感觉,怪怪的,但又不好问。 多重叠加的又绿又牛之下,藤丸立香需要发泄,不由在机场大巴里哼唱起来: “把一个人的温暖,转移到另一个的胸膛,让上次犯的错反省出梦想……” 这次没人让她做个日本人。梗玩过就算,她还是别扭模仿从者常见的姿势祈祷起来,愿同事在隐匿之处得偿所愿,毕竟有了灵子转移,可以去的地方就很多。祷过,她出奇地舒适起来。 迦勒底的魔术设施位于地下,各类器械潜藏其中。藤丸立香见了所长,通报了米斯特拉斯海啸的情况,交上报告。藤丸立香和奥尔加玛丽汇报完毕,领着狄奥伦娜出去了,君士坦丁趁机对奥尔加玛丽明牌。 “我想成为魔术师了,这样能够离你更近一点、可以更为深刻地体味你的感情。我对于那个高维碎片也很有兴趣。如果你愿意,请提出要求吧。” 说完,他静等她回话。 如果藤丸立香在场,能听出来这话是阳谋。奥尔加玛丽虽然感到些许异样,更多倾向于相信君士坦丁是被异闻和先前的误会惊扰到了,但是能够逆转时空的高维碎片是伊斯坦布尔特异点迦勒底目前最强的魔术礼装,断不能贸然相送。 她思考着,君士坦丁觉得应该给她留出空档,就踱远几步,向外望去。藤丸立香和狄奥伦娜在走廊角落里交谈,他看到先前的香烟被御主转赠。谢天谢地,她不抽烟。 奥尔加玛丽现在能给的只是基础广泛的魔术教程。最初是针对没有魔术回路的新人御主的培训教程,多数是搭配礼装来进行cao作的,教程经历过迭代,简短易懂。 当然,君士坦丁想要的是高维碎片。没达到目的,倒也本着不能浪费的原则先试了一把,世界在他面前展露出全新的面貌。 他用斯弗朗齐斯的日记本在米斯特拉斯实施召唤,没召唤出来本人。于是他问了美狄亚。这事虽然简单,但因为他身为藤丸立香的从者,再进行召唤就是卡bug了,这事情之前在设想中问过类似的,再问就显得很不走心,所以他被骂了。 美狄亚骂完,问:“怎么,说过你是普通人了,还是要走上魔术的道路吗?” “我有御主的任务,需要在米斯特拉斯独处很久……魔术作为一个爱好,会让我感觉和迦勒底更近一点,和你、和御主、和魔术师君主。” 美狄亚听闻对方要独出外勤,感觉孤身一人对e人是天大的折磨。她虽然是个i人,见平时策马夜游的朋友变不知归期的网友,也不好受。 召唤完成,来的却不是斯弗朗齐斯、而是被卢卡斯·诺塔拉斯顶了。君士坦丁很奇怪,泛人类史上,诺塔拉斯被视作他身边第一大苏丹带路党,斯弗朗齐斯常见常喷,两人关系极差。魔术还真是奇妙啊。至于带路,现在他无所谓了,有了藤丸立香,给苏丹带路也要考虑性价比。 他让诺塔拉斯配合做了些魔术实验,感觉对方留在这里效率不高。如果需要士兵,他可以动用终焉特权自己征、比点兵给部将的魔力转化效率更高,加上可能带来的人际关系问题,君士坦丁就让对方回英灵座去了。 紧接着就是不满足,入门级的东西不是他想要的,他想要的自然是改变国运的东西,这很可能是牵动全国的神代大魔术,在15世纪找找神代痕迹还是比21世纪更有希望。 不过,君士坦丁在15世纪的角色还是虔信基督的罗马皇帝,所以此事需要隐秘进行。他告知斯弗朗齐斯,征求挚友的意见:将迦勒底魔术放给不受占星公会管理的野占开展,是否合适?毕竟他太久不在国中了。挚友表示赞同,按他的要求照做。 他感到一丝异样:“你不质疑我么?” “您是罗马人的皇帝啊,而且这是个合理的建议,”这是他得到的回答。 君士坦丁首先明白了,触不到的皇帝才是万王之王,其次,他不能控制对方的想法。之后他为折腾了朋友感到愧疚,想找机会偷偷溜回去,被藤丸立香摁住了。 他不知道的是,藤丸立香回去后问斯弗朗齐斯,为什么15世纪的皇宫寝室和21世纪米斯特拉斯的店员居所有相同的箱子?大小一样就算了,花纹装潢都差不多? 挚友知道自己的感情永远得到回应,只是碍于一些因素、还不是时候,就解释说可以理解为这是东罗马男人们的LV圆饼包,皇族家里人手一个。LV圆饼包是梗指南里很后面的典故,藤丸立香觉得还是文臣功课做得好。 “我也是打过仗的,”斯弗朗齐斯提醒一句,但没解释太多。 为了避嫌,对奥尔加玛丽索取高维碎片一事还是让藤丸立香知晓了。 “预防基督教式微、先提前搭东罗马帝国的魔术框架是吧?要是想减少剪定事象的可能性,多元化倒是个好选择。这样,明年的这个时候,在首都建个迦勒底出来试试吧,山寨一点也可以。” 君士坦丁本意当然不是这样,他提魔术是作为对奥尔加玛丽议价高维碎片的退路,倒不是对御主不忠,而是谈判必要的手法。至于藤丸立香这么要求他,他感觉有什么用意,但一时想不出。 迦勒底的魔术教学和建设工作转到了斯弗朗齐斯手上。虽然聊胜于无,但特异点的东罗马在狄奥伦娜离开之后,中止的魔术时代再次开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