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8-挨一下打(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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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到命令后,加泰罗尼亚的团长有自己的算盘,这几天炮击导致的地面变化让他觉得贸然进攻并不是个好主意,于是拿新抓的威尼斯人填了第一线。事实证明他的猜想是对的,每天对射两百发的中度炮击导致河谷地非常难测,看不清的地面都是坑,骑兵倒个马、步兵摔个人太正常了。 奥斯曼人以逸待劳,罗马人的第一波冲击果不其然地未见成效,诺塔拉斯看最前列的雇佣兵寄了十几个,也意识到不利,尤其对先行出击的罗马一方。他望向中军的方向,对上皇帝冷峻的目光。 战都战了,要让主君觉得值。诺塔拉斯心里对皇室的亲疏远近还是有数的,就起了个恶毒的念头。等待骑兵撤回的时候,他命令加泰罗尼亚团长调整了左翼的第二阵列,通常这个位置是精锐部队,但是他把给皇帝添过乱的亲戚塞了几个进去。 这些亲戚进了阵型就觉得哪里不对,他们没经验,而周围都是沧桑的雇佣兵战士。罗马人的布阵几个世纪没变过,第一阵列素人,第二阵列老兵,异常的安排他们感到不妙。 一番交错,雇佣兵的骑兵也摸索出了当前战地主要的前进路径,迅速撤回步兵阵中重组。奥斯曼骑兵也开始了冲锋,两方弓骑兵开始火力支援,因为地势,奥斯曼人的出击不顺利,但他们人数有优,整体战线还是宽于罗马军。 君士坦丁见对方展开战线,就率领中军前进迎敌,热那亚人的侧翼也随之展开,双方开始近战。这是君士坦丁回到1453年来的第一战,他一马当先砍翻数人,身为从者,单兵作战确实有优,但在阵列中不适宜施展,为避免过度深入敌群,他减缓个人进攻节奏,返回列阵继续指挥官本职。很稳,但不太爽。 河谷的深秋湿润夹杂着炮火硝烟涌入鼻腔,这是佩佩第一次深入战场,但阵列过于规整了,他只觉得和在伊斯坦布尔的办公室里坐着盯单子一样无趣,考虑到异闻带可以驰骋的距离,八公里对他的神通而言还是太过容易了。唯一的舒服是欣赏自家从者策马奔驰的身姿,佩佩位于从者左侧。在马上,斗篷刚好遮住对方腰线到膝盖的位置,对身材是个良好修饰。如果他不拿腔拿调地发号施令,堪称完美。 双方交战至黄昏,各折损三五十人,战线纹丝未动,谁都没占到便宜,经典结局。 经过盘点,罗马方的精英战力损失不大,阵亡主要是雇佣兵新招募的部分和藏在第二阵列里的帕里奥洛格斯,威尼斯人十四名,皇族三名。卢卡斯·诺塔拉斯忐忑地向皇帝汇报,得到一句“下次不要让我知道”,他明白被赦免,松了口气。 等他离去,佩佩问自己的从者:“为什么放过他?” “我怎么知道下一个会不会比他更差?” 佩佩摸摸自己的Rider,不再多问。皇帝当夜在营帐中给摩利亚君主写信:“托马斯,家里人快打没了,你赶紧多生些孩子吧。”在回信里被骂。此事翻篇。 首都内城传来消息,罗马人的舰队将奥斯曼拒于海峡外,没有影响到寻常的港口贸易。河谷战线的战斗也没有进展,战线撕过来卷回去,双方都无法进退太多。 不过,短暂的近战验证了魔术札甲的强度,减重之后和普通的没有差异,但对当前战局没什么扭转性的优势。装备魔术札甲的士兵用那几公斤载重多带了点个人物品,什么都有,食物、传统手雷、弓箭,不一而足。至于这部分重量对特定战场的价值,君士坦丁还要想想。大炮的用法没什么改变,仅限于稍微新一点的组织。 一周后,奥斯曼后续的部队上来了,因为河谷的地势派不上大用场,被苏丹调去别的战线。君士坦丁也不得不拨走一部分部队去其他路口,又恢复到少防多的局面,他不能出击。但是因为地形优势,奥斯曼一方也拿他没办法。 十月末,降水渐渐增多,双方大炮时不时偃旗息鼓,能不能打出去看运气。目前来看比较胶着但不致命。既然不致命,德拉加塞斯老爷甚至还有心思算算军费,大炮一响黄金万两,付得起付得起。他随身带着手抄的天气预报,没有因为突发的战役而请特拉洛克做调整,既然能在这堵着,就不耽误城里种田了。 “对面什么时候回去啊?”佩佩问。 苏丹没回去,藤丸立香回来了,十一月的第一天,奥尔加玛丽和藤丸立香从首都打来通讯。 “我滴哥,你们开打没告诉我是吗?”藤丸立香问。 君士坦丁没说话,佩佩替他顶了:“小场面,随便打打,没问题的。话说回来,所长和立香怎么想起来问这个?” “因为道满才把消息传出来,”奥尔加玛丽解释,“穆罕默德二世没有死,他在国中夺回了自己的位置。” 这消息颇为震撼,君士坦丁觉得噩梦又回来了,足够让他动摇,但并不致命。佩佩感到自己从者的不安,在通讯看不到的位置握住他的手。 根据她们收到芦屋道满的消息,穆罕默德二世在暴雨时就做好了脱身计划,他担心在混乱中成为政敌的目标,就把自己的衣服给一个宦官穿了。洪水来临时,他未能成功撤退,但也没死,和亲信经历了一番流亡时光。前一阵他趁苏莱曼发起进攻时,重回国中,夺回权力只用了几天时间。 对于这个事实,迦勒底员工们消化了很久。君士坦丁倒不难理解,出个门回来皇位没了,这是前朝常有的事。 “道满怎么早不说?”佩佩不解。 “他被放在后宫里,”藤丸立香解释,“一不小心宫斗上瘾。晚点我换个人去。” “……厉害,有品,”尽管不太喜欢道满,佩佩还是对苏丹给出了客观的评价。 君士坦丁没见过这个芦屋道满,但听起来像个好看的邪门,能把邪门塞后宫里还镇住了,他的敌人真不是一般的可怕。 藤丸立香问打了多久,这是该君士坦丁来回答的问题。“二十五天,”他说。 “大公那边四千兵力打对面一万,一个星期打完,半分纳贡没给。当然,大公用了从者的力量,地缘和宝具都有巨大优势,所以算他作弊。不过,”藤丸立香直言不讳,“苏莱曼放在堡这边的兵力只有六千,他不会玩,很大部分都交给帕夏们代打的。帕夏们战线没推一点,肯定也在摸鱼。” “立香回去要不要吃点什么啊,”佩佩突然插嘴,他知道前面solo吟唱那么久后面肯定是要骂人。 藤丸立香没理,继续喷君士坦丁:“我滴哥,这种破仗能打二十五天,再打两天大公都从北边过来跟你汇合了。你也不是什么绝世菜狗子,难道堡里有什么倾国倾城的烂账要冲吗?” 君士坦丁说不出话,考虑到军费和皇亲国戚,确实算账务因素,藤丸立香料事如神。 “你厉害你快来吧,别在那闲着啦,所长你说说她啊,”佩佩咕哝。 “立香,你也差不多一点,”奥尔加玛丽打破尴尬,藤丸立香吐吐舌头。 所长又说:“色雷斯那边撤退的部队回到了穆罕默德二世麾下。这边的话,他也一定会想办法来回收兵力资源,此时应该已经动身了,如果要彻底取回政权,以他的强力,苏莱曼必死无疑。我听立香说过苏莱曼,他是个年轻优秀的领袖,不该死在这里,就像诸多异闻带的居民一样。” 提到异闻带,佩佩虽然没在此世经历,但神通依然令他感同身受。君士坦丁只觉得窝火,战争是他该处理的工作,话却对着御主说了。然而先前藤丸立香简单粗暴的预判实在太准了,他不得不忍下去。 “佩佩,我有一件事要拜托你。如果可能,想办法拯救他们,就算不能拯救整支部队,拯救他一个人也好。” “只拯救一个人的话,我当然做得到,”迦勒底员工永远无法拒绝所长,“不过之后的安置呢?那样的话不会引来更多的战争吗?” “这么说有点残酷……苏莱曼的母亲宁可他做罗马的人质活着,也不愿意他死去。Rider,可以让他留在首都吗?” “同意,”这几乎是君士坦丁在诸多繁杂中唯一能做的决定。 奥尔加玛丽拍拍胸脯,虽然条件是芦屋道满带回来的,但她毕竟是个现代人,这话说出口让她觉得自己像个人贩子。她也感到自己的底线被撕开了一点。 “哦,说到挨打的问题,”藤丸立香接过话头,“大公那边已经知道苏丹没死的消息了,想到泛人类史生前的天大仇,他要刚正面,不愁没仗打。等我回来的,嘿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