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第五章
“卖给你?廖小姐,你知道这条有多值钱吗?”怔了一下,陶老板大笑起来,“我经营捕鲛船二十余年,逮住这种颜色的鳞片,还是第一次。你想买,出得起价吗?” 廖芙从发髻间拔出一根簪子,指腹默默摩挲片刻,递了过去。 “这根金丝珐琅玉簪,是京城中最好的手艺人打造的。原料是最上乘的蓝田玉,和传国玉玺出自同一块玉料,全天下你都找不出第二根。拿去大夏商铺,可换十万两白银,我用这根簪子换他,够不够?” “十万两白银?你没骗我吧?”陶老板胖乎乎的手指攥着玉簪,对着光线虚眯起眼。以他的见识,竟然看不出深浅,只粗略一看,确实是不可多得的上等货。 “既然是皇城里的东西,为什么会出现在你身上?”他眼珠一转,目光又落回廖芙身上。 “……” 廖芙吸了口气:“你只说,换?还是不换?” 将玉簪收进袖子,陶老板扔掉鞭子,指了指池中的少年鲛人:“成交。他归你了。” 似乎也听得懂他们的对话,那少年轻轻抬起头来,望了她一眼,眸子那么浅,一种琉璃般剔透的青,却叫人看不懂其中涌动的情绪。 陶老板还将廖芙带去了长船顶楼的鉴宝阁,经过眼光毒辣的鉴宝师傅赏玩鉴定后,陶老板光滑的胖脸险些笑出褶子。 据鉴宝师所说,这根簪子的价值,远不止那姑娘给出的数。 陶老板挽了挽袖子,对上廖芙时语气谄媚了不止一点半点:“这头雄鲛年轻力壮,从鳞片看,刚成年不久,原本是打算留给京城的贵妇人,不过如今被你得了,好好享受吧……” 廖芙一怔,手指霎时攥住了袖口,语气隐忍:“我并非是……” “好好好,不是。不是。” 看陶老板的表情,显然他对自己内心的想法笃定不已。廖芙也懒得跟他多废口舌,转身离开了鉴宝阁。 鉴宝师看着那道纤细窈窕的背影远去。 “这簪子的玉料来自传国玉玺,这可不是什么普通官宦人家的女儿能持有的东西,你说这姑娘……” “你又老糊涂了,我这船航行海域,包罗万象,交易不问来处。我可不管她是什么人,能给我带来利益的,都是我的贵客,不过……” 双眼探究地眯起,一抹精光从眼角飞速而逝,有个念头无法克制在陶年心头升起:能出得起这簪子的主人,是否比簪子本身更具有价值呢? …… 廖芙回房间的路上,看见迎面而来的船手捂着流血的耳朵骂骂咧咧,路过时还晦气地看了她一眼,低声抱怨:“这东西也敢买下,这有钱人真爱玩儿命,啐!” 她目光下移,落在门口的血滴上,站了许久,才慢慢将手指放在门上,推门而入。 门一关,就隔绝了外界人来人往的喧嚣,房间内很安静,却有种奇怪的氛围。 说不紧张,是假的。廖芙没想明白,为什么自己一时冲动,就把这么条危险的东西买了下来。 糊涂,糊涂。 她按捺着丝丝悔意,绕过屏风和珠帘,来到面向大海的一面。说来也巧,偏偏是她入住的房间外,有着这一层唯一蓄积池水的楼台。她想,鲛人无法离开水,那少年只能在此处。 推开门,池水平静,无波无澜——空空如也。 池子水浅,一望见底,她绕了两圈,不敢相信十万白银就这么消失了。一阵湿润润的风从海上来,吹鼓了她的裙摆,流苏纤丽,轻纱飘逸。 此处,离船舷非常近,是个容易入海的距离。 走了便走了吧,总比被囚在船上,当人家的奴隶好。 她离开楼台,随手关上房间。不知是门外带进的风还是什么,垂在内外门之间的珠帘晃了晃,珠串相击,泠泠作响。廖芙忽然觉得有些不自在,她手背上细小的、蜜桃似的绒毛非常轻微地激灵了一下,像一只小鱼遇见了某种大型捕猎者的天然反应。 笃、笃。 门外响起敲门声,让她吓了一跳,循声看见一个熟悉影子,才发现那是钧川。 “小姐。” 她定定神,走向门边:“钧川,你有什么事吗?” 双手正要将门打开,却无意间往地上扫了一眼,地板上有一道蜿蜒的水痕,是她之前没有发现的,简直就像…… 与此同时,轻微的“啪嗒”一声,一滴水珠落在她的脚边。 一道冰凉的气息贴近了她的后背,女人纤细的脖颈落入一只苍白修长的手中,尖锐带着弧度的指尖在她细腻如玉的颈侧肌肤上敲点着,刚好是最致命的动脉。 “让他走。”身后的声音说。 悦耳而低沉,有一丝熟悉,让她想起……那个绮丽、荒诞的梦境。 钧川见她迟迟未开门,心中有些疑惑,却也没有多想什么,只道:“之前我见小姐和陶老板走在一起,是在聊什么事情吗?” 好在,廖芙特地叮嘱陶老板别将她买下鲛人的事告知。钧川为了守护她的安危,已经日夜费心费力,廖芙不愿意再拿自己招揽下的麻烦去打扰他。 那箍在脖颈上的手指只松垮圈着,并不剑拔弩张,但廖芙见过他杀人,把一个人活生生撕成两半,也只在眨眼之间,他掐断她的脖子,恐怕更加轻易。 她的眼睫扑簌,语气倒还是如常:“没什么事,只是路上遇见了,随便聊一聊。” 钧川不疑有他:“原来是这样,不过小姐离他远一点,此人城府深,野心大,若叫他察觉端倪,我们恐怕无法轻易离船。” 隔着一段距离,他看着眼前的门,看着门后那道秀丽的剪影,在她无法察觉处,用贪恋的目光描摹着她每一寸细腻的轮廓。 “殿下……我一定会保护好你。” 隔了良久,一声低低的,几乎夹杂着呜咽的声音从门后传来。 “好……钧川,我、我有点不舒服,要休息一下,你先走吧。” 听到她似乎抱恙的声音,均川立刻有点着急:“哪里不舒服?是着凉了吗?” 廖芙说不出话来。因为这小鲛犊子把手指探入了她口中,好奇地亵玩夹弄着那软滑的香舌,她岂止说不出话,无法闭合的口涎顺着红唇晶莹滑落。 若还有第三人看见,一定会被这一幕yin得说不出话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