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 发烧

    “你说她这节课换教室了？”腾璟提着保温袋刚走到一教，就接到蒋昱的电话。

    “刚刚问到的，这不马上就来给你打电话”，蒋昱是腾璟的大学舍友，现在正跨专业留校读研，“你不会已经到了吧？”

    还有十五分钟下课，从一教一楼到美术楼五楼，腾璟挂断电话就掉头朝美术楼跑去。

    他那天没能成功留下卫昭仪的联系方式，想给她送饭也没法提前支会她，下课后就更不可能再找到她。

    “有需要我会来找你的。”这句话是那晚她对他说的最后一句话，往前推一句就是腾璟第三次问她能不能留个联系方式。

    紧赶慢赶算是赶在下课铃响前一分钟到达教室门口。

    【都什么年代了，追人还送饭，土不土啊】

    【哎呦，你也有这么一天呐】

    腾璟点开微信，就跳出蒋昱发来的两条语音，他没回复，把手机揣回兜里。

    心里七上八下的，不知道她等会会做什么反应，是装作不认识他，还是说干脆掉头就走。

    教室里的人一股脑涌出来。

    腾璟个子高，从后门看进去能清楚看到每个人的脸，就是没看到卫昭仪。

    他确认着蒋昱给他发的教室，随手拦了个人问，“同学你好，请问你们班的卫昭仪今天没来上课吗？”

    方知才给卫昭仪发完消息，人被拦住的时候有点懵，今天有找代课来上课啊，这帅哥也不像课堂督导啊。

    “你是？”

    “哦，我来给她送午饭。”

    送。午。饭。方知傻了，这年头还有这样的戏码啊？不认识也能送午饭？帅哥你就算帅，也不带这么玩的吧。

    不管怎么样，打个电话问问总没错，“喂，昭昭，有个帅哥说来给你送午饭，堵教室门口了，你认识吗？”

    卫昭仪整个人蔫蔫的，裹在被子里有气无力地说，“啊？谁啊？”

    “帅哥，问你是谁呢。”

    腾璟想起她并不想别人知道他们之间的关系，脱口就说，“我在追她。”

    “昭，他说在追你呢。”方知这才高看他一眼，少见啊，追就大大方方地承认，不过最近昭昭的艳遇未免有点太多了吧。

    “追我？”

    “是，追你。”

    脑海里瞬间浮现一张面孔，卫昭仪惊觉，“他叫什么？”

    “同学，你叫什么？”

    “腾璟。”

    卫昭仪晕掉，他怎么还来学校了，身上没有力气，昏昏沉沉地说，“你带他来宿舍楼下吧，我现在下去。”

    有点意思，方知挑眉，“好，你慢慢来，刚才换到美术楼上课，现在过去要点时间。”

    正值下课时间，电动车和共享单车塞满马路，行道上也都是人，方知没有多管闲事的打算，往耳朵里塞耳机打算听播客。

    “她怎么了吗？”腾璟拎着保温袋的五指逐渐缩紧，没忍住开口问。

    “低烧。”

    “去看医生了吗？”

    方知现在觉得这个帅哥有点搞笑，追人的话不应该去给昭昭打电话发消息献殷勤送温暖么，搁她这问什么，“不清楚，你可以自己问问她。”

    “谢谢。”

    “请问你是？”腾璟下意识觉得这个女生跟她关系应该还算不错，要是这次又加不到卫昭仪的联系方式，能不能试着加这个女生的联系方式，这样下次给她送东西会方便些。

    “我是昭昭的舍友。”

    “舍友好舍友好，那个，请问能加你微信么？”腾璟不算笨人，为避免被误会，他紧着说，“之后要是联系不上她的话，我可以来问问你么？”

    嗯，这么说是没问题，但多少有点奇怪，还是先拒绝再说，“不好意思同学，我男朋友是个醋缸，微信就不加了哈。”

    方知觉得这个气氛莫名有点子尴尬，她给卫昭仪发消息，【谁啊这人？】

    【艳遇】

    【一夜情那个？】

    【是。】

    【妈耶，你们这……嗯，别的不说，长得确实很顶】

    【不然我怎么可能会跟他上床。】

    语音听起来还算正常，方知把人带到宿舍楼下后自己就上楼了，手机上嘱咐卫昭仪有事就call自己。

    卫昭仪穿着紧身吊带薄外套，拉链卡到下巴处，语气瓮瓮道，“你怎么来了？”

    “新学了几道菜，做给你尝尝。”

    “你怎么知道我在哪上课？”她捏着鼻梁处的口罩说，“还说你不是变态？”

    “不是，真不是！”腾璟把保温袋提到她眼前，着急得手足无措，“我真是来给你送饭的，我朋友在溯江读研，恰巧有认识的人是你们系的。”

    卫昭仪接过保温袋，对他摆摆手，“那现在你饭送到了，可以走了。”

    “你生病了，我带你去看医生吧。”方才她舍友说低烧，也不知道退下去没，“我车停在一教后面，你等我会儿，我去开过来。”

    “不用，我吃药了。”卫昭仪想赶紧上楼了，吃完饭回宿舍的人越来越多了，好几个眼熟但她不认识的人路过，眼神在他们俩之间流转，那种感觉让她特难受。

    滕璟见她要走，伸出手在她额头贴了贴，又放到自己额前感受，“感觉还烧着”，他扯着她的外套下摆晃荡着，“你就让我带你去看看医生吧。”

    好烦！生病的是我又不是你，你这么着急干什么。

    “那我先上去测下体温，要是降温你就走。”

    “要是还没好，你就跟我去医院。”

    卫昭仪把自己的衣服从他手中扯出来，说了句好。

    逃也似的回到宿舍，就见方知从阳台外悠悠进来，什么也没问，什么也没说，就这么看着她。

    “要问就问，别用这种眼神看我，难受死了。”

    方知指着她放到桌上的保温袋，“一夜情送的午饭？”

    “明知故问就没意思了方小知”，卫昭仪把饭盒从保温袋里拿出来，在桌子上摆好，皱着眉头忽然想到，“一夜情有点难听，换个叫法吧。”

    “哟哟哟，现在觉得难听啦？当初干什么去了，胆子那么大”，方知帮她把饭盒旋开，“那你不管他人了？还在楼下站着呢，跟保镖似的。”

    光想着赶紧上楼，到宿舍就安全了的卫昭仪差点忘记他人还在楼下等着，抓起水银体温计狂甩两下开始测体温。

    38度5。

    “怎么没降反升啊？”方知对着光看刻度，外头的阳光还挺晃眼，“吃完饭我带你打吊瓶去？”

    “方小知，麻烦你帮我个忙呗”，卫昭仪趴在椅子靠背上朝她卖萌，“帮我下楼跟滕璟说我烧退了，他可以回去了。”

    “你怎么不自己发消息跟他说啊？”

    “嗯，我没加他。”

    “什么！？什么情况你们这，我就说为什么他给你送饭不提早联系你”，方知终于捋顺思路，“感情是你把人当炮友，人把你当女朋友？可以啊昭昭，不碰男人就不碰男人，一碰就碰个大的。”

    “那你帮不帮我嘛。”

    “帮帮帮，不过你这何苦呢，对他没兴趣还吊着人家，这可不像你。”

    “谁吊着他了，我都跟他说清楚了，让他别想别的，他不听我有什么办法嘛。”

    方知把宿舍的垃圾收拾好带下楼去，临行前扒着门对她说，“昭昭，你真对他不感兴趣？”

    她不信。放以前来说，只要是卫昭仪不感兴趣的男人，她一句话都不会多说，何况是跟人一夜情，又是住人家里，又是吃人做的饭，现在还被追到学校里。

    卫昭仪没说话，夹起上海青送进嘴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