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既
食既
因为岳嘉的插曲,江舟回家的路上一直保持警惕,精神高度紧张。等到进了家门听到奶奶的声音,她才松一口气。 奶奶在厨房做饭,她进自己房间坐下,把脸搁到桌子上降温,才稍稍冷静下来,回想了一下岳嘉。 岳嘉身为班长,又高又帅,篮球打得也好,很多女孩子喜欢找他说话,和……完全不一样。这样的人为什么会突然找自己说话,甚至还说要送自己回家,江舟完全想不通。 她怕自己继续思考又会想起别的,立马转移注意力,“腾”一下站起来,跑到厨房去帮奶奶。 第二天一天都相安无事,等到放学时,江舟有些踌躇。 直到看到岳嘉和陈之晟一起离开,她才背起书包。 此后一连几天,岳嘉都没有再找过她,江舟彻底放下心来。 一晃到了周末,他们身为高中生,虽然周末不上课,但还是要在周六到学校上一天自习。自习课上,邢天琴说自己攒了很多数学题,要去问学委,然后她就往前排去了,剩江舟自己在位置上。 江舟低头刷题,感觉到旁边有人坐了下来,以为是邢天琴回来了,她边小声说话边抬头: “这么快就问完了?” 她面前的却不是邢天琴,而是岳嘉。她抬头向前排的方向,邢天琴还在陈之晟旁边,陈之晟的同桌却坐到了岳嘉的位置上。 江舟沉默了,自从那天拒绝岳嘉,两人一句话都没说过,此刻她也不知道该说什么,低下头继续做题,就当岳嘉不存在。 岳嘉这几天每天都在偷偷看江舟,越看越感觉她文静漂亮,不张扬、不跳脱,连笑都含着淡淡的愁绪,像一朵静静开放的丁香花。 此刻丁香花就在眼前,岳嘉有些失语,虽说要徐徐图之,但是从哪开始呢?他从来没有谈过恋爱,也不太清楚该怎么追女孩。 两人谁都没说话,就这样沉默了片刻。 岳嘉先开了口,声音很低,却很清晰: “那天对不起,是我太唐突了。” 江舟的睫毛颤了颤,握笔的手一顿,岳嘉专注地看着江舟,不错过任何一个表情。 “但我是真的想送你回家,没有别的意思,你那天看起来不太好,我身为班长……” 话说到一半,岳嘉突然顿住,他看到江舟闭上了眼睛,微微摇了摇头,他有些慌,乱了心神,开始口不择言: “也不是身为班长,我只是想和你一起走走,我……我……我喜欢你。” 话一出口,岳嘉就后悔了,说好的徐徐图之,说好的照顾她胆小,都没了,心里做好的盘算被自己抛到了九霄云外,他怎么能莽上去呢? 岳嘉看到江舟突然睁开眼睛看自己,那双总是低垂的双眸第一次毫无遮掩地看向自己,里面盈满了疑惑和惊讶。 周围的同学很多都在小声讲话,并没有注意到岳嘉告白的人。 此刻周围的嗡嗡说话声岳嘉却都听不到了,他感觉自己的心好像要冲破胸腔的束缚跳出来,血气上涌使得他口干舌燥,但他不敢咽口水,只目不转睛地盯着江舟。 江舟和他对望,震惊过后,心里是天大的荒谬,她甚至想笑一声。 “为什么?” 岳嘉猜想她会脸红、会害羞、会不知所措,毕竟她是那么胆小,但她偏偏没有,岳嘉甚至从她的语气中听到一丝颓唐。还有为什么,什么为什么?为什么喜欢她吗?还是为什么要告诉她吗? “没有为什么,就是喜欢上了。” 江舟真的笑了出来。 岳嘉茫然地看着她嘴角抽搐着无声地笑,很难说这是一个笑容,她好像眼角还有泪光,却没让他继续看下去,因为她伏在了课桌上,肩膀微微颤动,不知是不是在继续笑。 多有意思呢,这时候说喜欢自己,这是她今年听到最好笑的笑话了。嘲弄与自厌的情绪如同开闸的洪水一样滚滚而来,她笑出了眼泪。 岳嘉手足无措地看着她,想拍一拍她的肩膀又不敢,接近一米九的大高个如同被下了定身咒,在小小的课桌间蜷缩,抬手也不是,不抬手也不是。 江舟不知道趴了多久,她抬起头的时候袖口湿透了,岳嘉看到了,沉默着没说话。江舟偏头直直看岳嘉的脸,此刻全然没有以往的畏畏缩缩,岳嘉被这目光刺得不太舒服,闭了闭眼,就像等待宣判的犯人。 “班长。” “嗯。” “别喜欢我了。” “为什么?你有喜欢的人了吗?” “没有。” “那你告诉我理由。” “你的喜欢也没有理由,我不让你喜欢也没有理由的。” “你如果想听理由,我可以说出很多来。” “我不想听了,别喜欢我。” 江舟重新把脸埋入手臂中,岳嘉只觉得她像一只把头埋入沙子的鸵鸟,他也俯下身子,放缓了语气,柔和地开口: “江舟,你不喜欢我也没关系,我的心想喜欢你,这不是你能决定的,甚至我自己也不能决定。能不能,给我一个追求你的机会?不要急着拒绝我,我不会打扰到你的。” 她沉默了很久,岳嘉耐心的等着,半晌,从那手臂中闷闷地传来她的声音,细若蚊呐: “如果你想下深渊的话……” “嗯?” 岳嘉没听清。江舟露出一双眼睛,恹恹的。 “没什么,随便你吧。” 前排,陈之晟早已经给邢天琴讲得差不多了,他不经意地回头看了一眼那两个人,似乎还没聊完,他转回头,朝刷刷记笔记的邢天琴道: “这几道题还有别的解法,你想听吗?” “那必须听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