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既
食既
班主任两个月前宣布江舟生病了,要调养身体,归期不定。 邢天琴是江舟的同桌,却完全不知道江舟生病的消息。她有些担心,给江舟发过信息,江舟隔了几天才给她回复,说不是什么大病,让她不要担心。 邢天琴放下心来,等待着江舟回来,没想到这一等就是两个月。 江舟再一次出现的时候,邢天琴差点没认出她来。 苍白瘦削的脸,暗淡无光的眼睛,邢天琴仔仔细细看着江舟,她却好像有些畏惧她的目光,转移开视线。 “你的病好些了么?” 邢天琴小心翼翼地询问,她不敢问江舟得了什么病,如果江舟想说的话,肯定早就说了。 “嗯,好多了。” 江舟似乎想朝她笑笑,但是扯出的笑容比哭还难看。 邢天琴看了那笑,觉得格外刺眼,她转移开话题: “对了,这两个月各科老师上课时的笔记我都有好好记,给你补课用。” 江舟看着邢天琴递过来的好几本笔记本,愣怔了半晌,才露出一个真心实意的笑容。 “天琴,谢谢你。” 邢天琴暗暗舒了口气,她也绽开一个笑,对江舟露出一口白牙。 “不客气不客气,我给你讲讲这两个月咱们班都有哪些八卦吧。” “嗯。” “你知道吗,贺明好像进监狱了,据说是和混黑社会的打架,打到最后出了人命。” 江舟一听到贺明的名字就心里一紧,手也一下攥住了衣角,却没想到邢天琴后续的话是这样的,怎么会错得这么离谱? “啊?怎么会这样啊?” “具体的我也不知道哇,班上倒是有几个八卦的男生去问老张了,老张没否认。” 老张是她们的班主任,看来学校是找了另外的说辞来掩盖事实了,江舟缓缓松开衣角,心里思考着。 邢天琴看到江舟又呆住了,突然想起来好像贺明还来找过几次江舟说话,她在心里敲了自己脑袋两下,开始劝江舟: “小舟,你也别太难过,那个贺明一看就不是好人,贼头贼脑的进去了才好呢。” 江舟偏头,深深地看了邢天琴一眼,慢慢开口: “天琴,你早就看出他不是好人了吗?” “对啊,他老是找女生搭讪,还经常吹牛,说话的时候还总盯着女生的胸看,贼眉鼠目的,我反正不喜欢他……小舟,你怎么了?” 邢天琴看到,江舟的眼眶里蕴满泪水,将落未落。在她询问的时候好像自己才发现一样,江舟眨眨眼,泪水流了下来,她摸了摸脸,摸到脸上的湿润,却好像毫无所觉。 邢天琴有点被吓到,她立马拿纸巾给江舟擦眼泪。手碰到江舟的手腕,纤细得仿佛一折即断,邢天琴来不及吃惊,因为江舟突然抱住了她,脸埋在她的肩膀。 此刻还是早读,没有老师在,周围都是同学们读书的声音,只有旁边的几个同学注意到她俩的动作,也没有惊讶,女生间打打闹闹贴贴都是比较常见的事。 江舟只抱了一下就抽身想回来,她不想弄湿邢天琴的衣服,只是邢天琴没有让她离开。 邢天琴也没有说话,只是一下下抚着江舟的肩背,她感觉到肩膀的湿润,虽然疑惑却也怜惜:同桌到底是得了什么病啊。 江舟只觉得荒谬得可笑,她因为内向自卑,很少抬起头来与人平视,哪怕贺明和她说话,她也只是低着头回答,因此从没有注意过贺明的目光。 如果,如果自己能大胆一些,如果自己能像其他女生一样自信,是不是就能看出贺明的心怀不轨,是不是过去的一切都不会发生,自己能继续平静地生活? 江舟不知道,她后悔得厉害,既痛恨贺明,又痛恨过去那个懦弱的自己。 直到早读快结束,江舟才哭完,她起身时看到邢天琴湿透的衣服,非常内疚,还没有说话,邢天琴低头看了看自己肩膀,先开口打趣道: “女人果然是水做的,小舟,我的肩膀都酸得抬不起来了,你给我揉揉呀。” 江舟羞惭地摸了摸鼻子,乖乖地给邢天琴揉肩膀了。 剩下的一天都在平静中度过,除了下午最后一节的体育课。 江舟对体育课有阴影,因此还没开始上课的时候就心神不宁的。 邢天琴不知道她的症结,以为她是好几个月没有运动了,才显得恹恹的。她拉着江舟的手,说你可得好好锻炼锻炼,马上就要体测了,别最后八百米都跑不下来。 江舟被邢天琴硬拉着去了cao场,看着同桌活力四射的侧脸,稍稍放下心来。 上课了,体育老师先是让大家集体跑了两圈,然后发下篮球,宣布自由活动。 邢天琴拉着江舟跑步,说她在家这两个月肯定没动弹过,需要补上这两个月的运动量。 邢天琴跑得快,江舟跟着跑了两圈就跑不动了,她脚步慢下来,邢天琴看她面色确实跑不了太久,就让她慢慢跑着,自己继续快跑。 江舟挥挥手示意邢天琴先跑,自己则以接近走的速度跑步,从篮球场滚过来一个篮球,江舟没注意到。 篮球场上,岳嘉想喊江舟帮他捡一下篮球,却一时没记起来江舟的名字,“哎”了两声对方也没听见,于是自己跑过去捡球了。 江舟的慢跑最后还是变成了走路,她突然感觉有人过来,一偏头看到了奔来的岳嘉。 浑身的血液仿佛突然停滞,熟悉的恐惧感袭上心头,江舟一下子跌坐在地。 “别过来!” 陈之晟正倚在篮球架边上看书,忽然听到女生凄切的喊声,他抬头,正看到跑道上站着的岳嘉,和跌倒的江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