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小说 - 经典小说 - 西风颂(1V1,高干)在线阅读 - 24.咏梅(下)

24.咏梅(下)

    

24.咏梅(下)



    那是一个温馨的房间,那是一个可爱的女孩。

    粉色的欧式公主大床和整栋小楼黑酸醋枝、红木的中式古典装潢违和不符,足以见这家人对女孩的宠爱。

    尤其是正对着这张粉色公主床的是一幅画。红梅从黑黢黢枝桠上长出绽放,剪雪裁冰、凌寒傲骨,霜叶幽幽铺满地上,黑红笔墨与雪景交映,那高洁寒气似乎能从薄薄的宣纸透出。

    这样出神入化的笔触显然出自名家之手。果然画左下角题字“寒玉山人”,竟是经历过民国山河巨变到今已九十高龄的书画巨匠齐宾贤老人。

    而这幅千金难买的墨宝就对着公主床,公主床上睡着一个小女孩,她的衣服已经被脱光,露出整个还未发育的小孩身体。

    梦乡中的女孩觉得黏腻、恶心,她动了动身体,突然睁开眼来。

    那是一个恶心的男人器官,准确的说是一个男孩的性器官。

    短、软的一根rou虫,流着透明液体在她腿窝蹭,蹭的同时,男孩伸长了舌头舔着她细嫩的肌肤,留下口水的恶心粘稠。

    “啊!”安安一声尖叫还未出口,男孩爬上来捂住了她的嘴。

    安安恶心的都要吐了,伸长了腿疯狂蹬着身上的男孩。

    滚开,脏。她心里疯狂的叫着。

    “求你了,别叫。”没想到她突然醒来,男孩吓得惨白了脸,他的力气压不住女孩,眼看女孩要挣脱大叫救命,他喘着粗气说:“安安别叫!你想大姨死吗?”

    安安的身体僵硬住了。

    “安安!你把姨夫喊来了,他会和大姨离婚的!”只要想到这个姨夫,男孩怕得浑身都颤抖,“安安,你不想没mama吧!姨夫知道肯定会和大姨离婚的!”

    安安无声下来,这个人是她的表哥,mama表哥的孩子,从村里被mama带出来上学寄住在她家,在北京这种人才辈出的地方学习成绩都非常优异,mama为他骄傲极了。

    安安话不多,人贵语迟,从小奶奶就教她的。但是她知道,奶奶和爸爸有多讨厌mama的这些穷亲戚。

    爸爸和mama的关系,本就已经因为mama无底线帮衬这些穷亲戚已经如屡薄冰,只需要再加那么一点力,就会破碎,坠入无尽深渊。

    如果...如果爸爸知道,mama的这些穷亲戚敢对她做这种事...

    安安知道,爸爸会和mama离婚的,一定会的。

    那mama呢?她不敢想象,如果爸爸不要mama了,mama会怎么样...

    mama怎么办呀?

    安安不再挣扎,只是从齿缝蹦出一个字:“滚!”

    “滚出去啊!”

    声音压抑愤怒,却不大,绝不会传到楼下。

    男孩如蒙大赦连滚带爬滚出来了房间。

    安安仿佛失去了灵魂,鞋都忘了穿,一步一步走入浴室,灯都没有开,她不敢开灯,不敢看灯光下她身体上恶心的黏人的体液。

    她只是打开水,在精美的莲花蓬下淋着水蹲下身体,无声流泪。

    她甚至记得关上了浴室门,不会让水声传到楼下。

    好脏,好恶心。

    安安用手疯狂搓洗着她的身体,将稚嫩的皮肤都搓破了皮、流着血。

    啊...她在心里无声地喊着,抱着身体哭成一团,跌坐在了浴室地上。

    那个表哥吓跑回了老家。

    但安安没想过,他还敢来。

    真的是畜生。

    那年冬季雪特别大,那个表哥又来了,被大院的警卫员送到门口在敲门。

    是白天,王父王母都去上班了,但mama提前叮嘱过,保姆换上鞋打算去开门。

    安安却从楼上冲了下来,大喊道:“站住!”

    保姆阿姨都被吓了一跳。

    安安站在楼梯上环视所有人,声音冰寒尖锐:“我看今天谁敢开门!”

    家里的几个保姆阿姨面面相觑,都不敢再动作,小姐很少发脾气,但尊卑向来分得清楚,对她们虽然有礼貌却从不亲近,她们从心底也有点怕这个小姐。

    但太太又交代了今天大雪,让她们赶紧把乾乾接进来,给他提前煮了药茶,用的是明前的大红袍,让他进门赶紧喝了驱寒补脑。

    保姆们左右为难,还是不敢开门,在厨房的那个阿姨机灵地赶紧给刘思打去电话,小声道:“太太,小姐发了脾气,不让乾乾进门。”

    机关大院大门口都有警卫员站岗,虽然总是说撤掉,不允许特权,但多年了也一直撤不掉。

    此刻一辆黑色轿车驶向大门,门口站岗的警卫员们赶忙敬礼,其中领头的那个迎着笑脸走过去:“刘主席今天回来这么早。”看到车里,他脸色一变,赶忙再敬礼:“首长好!”

    刘思当时已是油田总公司的工会副主席,但她往常是这些高官夫人里最没有架子的,对什么身份低微的人都和善,宅心仁厚的菩萨,但此刻她脸色冰冷,甚至都没有理这个讨好笑着的保卫处处长。她身边坐着的是个身穿西装的高大男人,男人阖着眼闭目养神,不置一词。

    察觉到了两人间气氛的不一般,警卫员不敢再说话,赶忙摆手让放行。

    车子驶进大门,他发现竟然是K字牌。

    “K字牌!这是公务车啊!”一个小警卫员咂舌,“领导,刘主席是最低调的,今天竟然着急到坐公务车就回来了,这是出什么事了?”

    “闭嘴!轮得到你嚼舌根。”警卫长从刘思那里受了冷脸,心里尴尬,斥责下属道:“干你的事去!”

    挂着K字车牌的黑车停在一栋小楼前。

    刘思没有等司机开门,她直接自己开车门,下车大步走进院子,大雪中男孩已经走了,再不走怕都能冷死,还能看到屋檐下台阶上男孩坐的地方留下的雪印记,只怕冻的都蜷缩了起来。

    刘思看着这个印记,眼泪就要涌出来,接着冻成冰,她一把推开楼门,走进去,大喊一声:“王安羽!”

    王前知在她的身后进门,保姆赶忙上前给他脱下落雪的大衣。

    楼梯都是名贵的花梨木制成,一个女孩拐过弯,出现在楼梯口。

    她穿着粉色的真丝拖鞋,粉色的轻若蝉翼的丝质睡袍,袖口钉珠镶钻是繁复的一朵朵蔷薇花,连花蕊都做的精致,那时候千禧年,人们最追慕欧式风情。

    “王安羽,你给我下来!”刘思气得嘴唇都在颤抖,她不敢相信,女儿会做出这种事,“这么大的雪,你要把你表哥冻死吗?谁教的你这样瞧不起人!”

    安安下楼走到mama面前,她紧紧抿着嘴,犟着,就是不说话。

    “说话啊!”刘思想听女儿道歉,甚至编造些理由糊弄她,但她就是不说话,扬起小下巴的样子太有王家人的傲慢了。

    “王安羽你说话!”刘思嘴唇颤抖眼泪都要掉出来,为什么,为什么婆婆瞧不起她就算,丈夫也用那样轻蔑的眼神看着她的家人,现在就连女儿,她的女儿啊,也流着她一半血的女儿啊,就连她也瞧不起她们家吗?

    安安看着这么凶质问她的mama,再看看威严又高高在上的父亲,他总是不说话,但他是最后的评判者,高官呢就算回了家也是放不下他们那官架子的,他一句话就能决定所有人的喜怒哀乐。

    她该说什么呢?安安看看母亲,再看看父亲。

    她说了爸爸会和mama离婚的,到时候mama怎么办呢?

    她怎么能说呢?她不能害mama呀。

    安安眼底蓄了泪,还是抿着嘴一句话都不说,巨大的痛和委屈甚至让她瞪着眼睛好像在瞪mama。

    刘思不敢置信女儿就这么一句话都不说,她这么问了,她还是瞪着她不说话,她就这么不把她当回事吗?而丈夫也同样不置一言,显然他的教养让他知道女儿做的不对,但她们刘家人算什么东西?只要没冻死还能值得他骂他女儿几句?

    刘思感觉她快要崩溃了,她的内心世界放佛在毁灭着,婆婆从第一次见她就不骂人但从骨子里的鄙夷眼神反复在她脑海里里出现,和女儿这张同样王家人的高高在上的脸重叠。

    刘思大哭出声:“王安羽!那是你表哥啊!我们家人就那么脏那么贱,让你瞧不起吗!你怎么这么坏呢!”她不懂,女儿都会这样,难道他们王家人就这么高贵,她们刘家人就这么低贱吗?

    安安呆住了。

    mama说她坏...

    坏的是那个表哥啊,不,不是表哥,是畜生。

    安安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和委屈,如同片片飞落的雪将她压迫掩埋。她不说话是想保护mama,为什么,为什么mama要这么说她呢?她好伤心啊,整颗心都在痛。别人的mama都陪在孩子身边,可她的mama奔波事业,爱她亲戚们的孩子,还爱那些可怜穷人的孩子,每年她送很多冬衣和钱给那些候鸟儿童们,夏天又给他们送去文具和凉鞋。

    mama真的爱好多人,那么多人,可她是她一个人的mama啊。

    她可以理解,因为她知道mama好,mama是世上最好的人。可是mama怎么能这么说她?

    怎么能说她坏...

    安安终于大哭起来,她对着刘思毫无形象大哭大叫:“对啊!就是脏!他们就是又脏又贱!”

    刘思脑子里那根弦终于断了,“啊!”她痛苦得叫出声,一巴掌冲破所有理智扇在了女儿脸上。

    “刘思!”王前知终于出声,警告她的越距。

    但刘思精神已经彻底崩溃,她嚎啕大哭,看着自己的手,不敢相信她竟然打了女儿。

    安安同样不敢置信看着mama,她被打得偏过头去,整个半张脸都在火辣肿痛。mama竟然打了她?为那么一个畜生打了她。

    她还只是为了保护她啊,她竟然打她?

    安安再也承受不住了,她大哭着转身跑上楼去。

    王前知看了看哭着跑走的女儿和哭得都快断气的妻子,他低叹一声,揽着肩膀将妻子拥进怀中,用拇指为她擦去眼泪。

    安安疯狂跑着,她要跑到她的床上,她的被窝里去,暖暖的黑黑的,只有她,像是mama的zigong里,mama只有她。

    跑到了她的楼层,安安看到那幅《寒梅霜雪图》就这么挂在那里。

    “红梅凌寒三尺雪,霜叶幽眠九道秋。”题字笔走游龙,那样美丽出尘。

    高洁、隐忍,这是她的教育,正如这幅画的寓意。

    不能嘴馋,不能大喊大叫,不能没有姿态。

    可还是没有人拥抱她,没有人为她擦掉眼泪,她身上只有那个畜生留下的恶心的痕迹在一寸一寸火辣辣剧痛。

    好脏...

    好痛...

    安安又疯狂奔跑起来,这次她不知道要跑去哪里,她只知道这样跑啊跑啊,一层又一层,她要,她要跑到不痛的地方去。

    可哪里不痛呢?

    突然一阵风从半开的窗户穿进来,拂起她的发丝,她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世界,高洁、美丽。

    是否和这一切融为一体就能不痛了?

    意识开始消失,世界渐渐变为黑暗,安安感觉自己在无尽地坠落、坠落。

    最后却没彻底摔落,而是落进一个yingying的地方。

    她睁眼,世界好像变了,旋转起来,从小时候那个中式古典的三层小楼变为了一个现代风格的灰蓝色的双层别墅式公寓。

    男人抱着她,就像童话故事书里那样,骑士从城堡救出他的公主,抱着她转了半个圈。

    王安羽看着眼前的男人,她撞的地方这么硬,原来是他的腹肌么,看来他整个核心都在发力才从楼梯口抱住了她。

    “你不要命了是不是!”男人气得眉眼都凌厉,但她看到他额际惊吓出的冷汗。

    他这样桀骜不驯的人也会惊吓么...

    王安羽浅浅弯了弯唇,又想要流泪,她抱紧了他,“华峰,别喜欢尹素游了好不好?”

    华峰抱着她往房间走,脚步不停,“别胡说八道。”

    “才没胡说...”王安羽在他怀里那样安心,他的胳膊如同钢筋铁铸,她永远不用害怕摔落,她小声抗议:“你身上纹着她的名字。”

    华峰闻言脚步顿了下,还是道:“亡母遗言。”

    他将她温柔放进床里,王安羽紧紧抱着华峰不撒手。

    小时候是保姆发现快要晕倒的她将她搀扶进房间,现在不用了呢,也有人抱紧她为她擦眼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