飞言情小说 - 言情小说 - 一心只想嫁太监在线阅读 - 分卷阅读42

分卷阅读42

    某个节日。

他润开笔墨,借着一豆烛光给秋枕梦写信。

那时他刚刚领了月钱,又得了赏,给她买了一只钗环。

前往岭门的商队不肯等人,临近节日,他又忙,只能见缝插针地赶着写信。

正写着,身后忽然伸来一只手,将纸轻飘飘抽了去。他吓了一跳,仰头看时,却是贤妃娘娘站在身后。

他赶紧跪下来,不敢说话。

贤妃拿着信,卷了卷,迅速塞进袖子,转角处佩环声响,眨眼间又现出几个娘娘。

“meimei这是做什么呢?”

“小内侍守夜,睡着了,我正罚他呢,”贤妃转头笑了笑,“叫jiejie们见笑了。”

德妃摇摇头,也在笑:“meimei,你跟他计较做什么,算了,我看这孩子怪可怜,就饶了他吧。”

娘娘们说说笑笑地玩了一会儿投壶,他想着入宫时前人的教诲,胆战心惊地等候。

待夜深人静,各处玩耍的人都回了,娘娘身边的宫女忽然唤了他去。

宫室寂静,门窗紧闭,所有人退得老远,只剩下娘娘坐在桌案前,翻看他那连画带字的信。

“你会写字?”她问道。

“奴婢只会一点。”他战战兢兢地回答。

“来。”贤妃向他招手。

他膝行着挪到近前。那只扬起的手,并未狠狠地落到身上,而是拿着笔,改了信中的几个字。

“以后写信时避着人,别叫人知道你会字,不然几十棍落在身上,哪还能有命在。”

他想起紧随而来的几位娘娘,她们宫中确实有被报给皇帝,活活打死的内侍,死因便是读过书,心里不禁一凉,磕头谢恩。

“这落款怎么就一个汪字,你不会写名?”

他怔了怔,才说:“回娘娘,奴婢还未取名,入宫后叫奴婢什么的都有,横竖知道是奴婢这个人就行了。”

“好好的人,怎么能没名,我赐你个学名罢。”

贤妃上下打量着他:

“你为人听话肯做事,只不爱说话也不爱笑,小小年纪合该活泼点才对,那便唤作‘从悦’吧,顺从的从,怡悦的悦。”

她本打算告诉他这两字怎么写,外头却忽有脚步声传来。

贤妃将信递给他。他慌忙藏了,打开门,有宫女低头行礼:“娘娘,圣上那边传话来,请您留灯呢。”

那夜贤妃侍寝,没能教给他字。

他地位不算高,不能时时到她身边伺候。时间一长,娘娘就忘了这回事。

他学会名的写法,还是多年后,在一封弹劾的奏章上见到的呢。

“是……”汪从悦低了头,枕在少女颈窝处,终于叹出口气来,“救命之恩无以为报,说不得要以命相酬了。”

第27章小婴儿

秋枕梦送汪从悦出门的时候,天色还暗着。

她忍不住紧紧地抱住了他。

汪从悦安抚地摸着她的发髻,无数言语噎在喉头,良久后才道:

“妹子,我两日后回来。你安安生生等着我,放宽心。”

秋枕梦松开手,站在门前,望着汪从悦的马车渐渐远去。

·

进入宫禁中时,天刚蒙蒙亮。

这时候还不必进衙门,汪从悦疾步往冷宫中行去,于门前搜查了携带之物,这才得以进入。

贤妃躺在游廊上,缩着身子,头发蓬乱。

一个托盘放在不远处的地上,上面摆着两只碗,里头的东西全都凉透了。

听到脚步声,贤妃挣扎着坐了起来。

她半阖着眼向来人望了好一会儿,才绽开一抹笑,哑声道:

“如今别人都不来了,怎么你还过两三日,就来一趟。”

汪从悦目光停留在托盘上。

他跪下来,捧起托盘,膝行至贤妃面前。

由是贤妃坐着,他只能弓伏下身子,将托盘举至口鼻之上,高度正可直接拿筷子吃饭。

“娘娘还请用膳。”

贤妃惊愕地看着他。

她干裂的唇角扯开,慢慢道:“你这是在做什么?堂堂内廷官员,也不怕折辱了自己。”

汪从悦举着托盘纹丝不动,只微微垂了头,做出恭敬的姿态,不去瞧贤妃的眼睛,语调平淡:

“内廷虽有官职,对娘娘而言,亦不过仆从而已。伺候主子是奴婢的本分,如何便折辱了?娘娘还请用膳,千万保重自己。”

“我不饿。”

汪从悦还是不动。

他面无表情地说着可怜话:“娘娘晓得奴婢体弱,撑不了多久,万望娘娘疼一疼奴婢,好歹进几口饭食。”

贤妃这才动了。

她拿起筷子,皱紧眉头,几乎是用吞的进了半碗饭,便再也吃不下了。

这情景跟秋枕梦第一次把他喂撑了一样,汪从悦没再坚持,放下托盘。

他低头道:“奴婢昨日看过了惹圣上发怒的东西,是一幅岭女绣,绣着圣上面貌,五官处却钉了针。角落处绣着皇后娘娘身边那位殿下。”

贤妃眼珠僵僵地转了转。

“圣上说我意图将他咒死,扶我所生的痴傻孩儿登基。”

她现出丝苦笑:

“我也瞧不出那东西和正经岭女绣有什么分别,人都说是我画了圣上图形,哄你那妹子绣的,拿来行巫蛊之事,可我……”

她确实定制了一幅佛像,也是画了图形送去的,回来后图形便不留着了,可皇帝根本不听她的解释。

她求皇帝派人将岭女绣的好手接进宫询问,可惜皇宫里不许普通女子进入,除非皇后娘娘允许,赐下令牌。

皇后病重,皇帝不愿打扰了她。

后来宫正司去她宫中搜查,佛像竟不翼而飞了。

这变故打消了皇帝的疑虑,盛怒的皇帝立即将她打入冷宫。

“奴婢相信娘娘并未做过,不知娘娘可招了谁的眼?”

贤妃怔怔地想了会儿。

皇贵妃霸着皇帝许久,宠冠六宫风头无两,怀了孩子。

淑妃和她一直互相看不顺眼,斗得不可开交。

九嫔里也有几个野心勃勃的,卯着劲要从妃位扯一个下来,重现如今这位贵妃的辉煌。

她最终摇了头。

汪从悦对这种回答早有预料,从手上褪下个金扳指,放在贤妃身前。

这扳指还是早上起床后翻箱倒柜找的,亏他还记得两三年前打了一个,预备送给秋枕梦,可惜怎么看怎么丑,也就放着了。

内廷官员多戴着这玩意做装饰,他就算不同流俗,非戴个金的,外头的内侍宫女也不敢真让他摘下去放着。

“娘娘,这东西或许可换一床被褥,还请多保重。等圣上气消了,奴婢便去求见皇后娘娘。”

这时候去的话,能不能见到还两说,二十大棍肯定免不了。别人倒是能活,似他这么弱的,估计当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