错误方程
应星带着金边眼镜，腿上摆着笔记本电脑正敲写什么。桌上咖啡喝完了，看上去等了很久。刃慢吞吞地到了约定的餐厅，却没看到丹枫的踪迹。兄弟二人难得聚在一起，刃看到应星又在忙工作，心里有些不悦。 “行了，知道你忙。一下午能做多少工作，就非得这个时间也带着电脑么。”刃不满地瞥着应星的电脑屏幕，光标快速地闪动，说起来，他什么时候配了眼镜来着。 刃的视线转向应星的手腕，那里贴着打过点滴的医用胶布。心底也清楚，兄长的情况并不乐观，也不知如何发问，固执地，与应星维持着微妙的距离，如果问出口，戳破表面的平静，只会让彼此难堪。一直不断地工作，就连刃也看得出，应星只是不敢停下，在逃避。 “吃过饭我就回学校了，还有几份材料要改。”应星头也没抬地回答。 “丹枫老师呢。”刃坐下，拿起餐桌上的前餐，几片水果切片，他以为今天是一如往日的简餐聊天，他充当那个扎眼的电灯泡，应星和丹枫在旁边探讨他听不懂的内容。 应星却停下了，“游学，至少年底才会回来。” “什么，”刃以为听错了。 “他月初走的，我今天找你来是为了跟你聊这件事。”应星说着，视线又回到了电脑屏幕，“餐单在桌上，自己点菜。”键盘敲得啪嗒啪嗒响。 刃比起吃饭，更想听听原因，和面前的兄长口头较量几番。 “没心情吃东西。你说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刃的音量抬高了几分。 “要我给你介绍一下学院对教授游学安排么。选取几个星球的高等学府，教授以学生的身份学习交流。还有你想知道的么。”应星终于停下工作，把电脑放到一边。 “你为什么让他离开，”刃说完，意识到自己有些着急了，换了一种措辞，“我是想说，你现在的情况，不应该把他留在身边么。” “我现在的什么情况。”应星一字一句，显然有了怒意。摘下眼镜攥在手里，盯着刃。 “你身体什么情况你自己清楚，”刃咬牙切齿，“我为什么会学这个专业，你难道不清楚么。”是家人为了让他能在往后照顾兄长，但是他们都没想到，应星的病症愈发恶化，没有人知道他哪天会变成耄老的垂死之人。 “为什么。我不清楚。”应星也赌气了，他作为兄长很少与刃争论什么，但疲惫令他无暇控制情绪，他心底对衰老的恐惧数倍于常人，这一点，没有人能真切地体会到。但是他不打算谈起自己的事情，“你知道丹枫差点丢了工作么。” 刃已经许久不见丹枫，上学期修了丹枫开的课程之后就很少能在校园里见到丹枫，也只有在应星约丹枫见面的时候，才能聊几句。本想主动出击，却被拒之门外，从那之后，就再没见过丹枫。 “为什么，他论文一抓一大把，凭什么要开除他。”刃坐不住了，站起身。 “你坐下。”应星点了两杯冰镇气泡水，自己先喝了一口，“坐下。”兄长的威严终究令他安静下来，坐了回去，也喝了一口气泡水。 应星继续说着，“拜你所赐。那天，我让你送丹枫回家，你做了什么。”他透过镜片审视着刃，与平时面对他人的温柔气息完全不同。 “没做什么，我叫了出租送他回家的。”刃心虚地移开视线。 “你是不是sao扰他了。”应星字字句句，列出罪证，“你知道他有重要的工作要做么，还有职级晋升的事情，他根本忙不过来。你有帮到他什么，只会给他添麻烦。” 刃被追问得回不上话，皱眉，答非所问，“你不也一直跟他拉拉扯扯搞不清楚……” “你回答我问的问题，”应星拍了一下桌子，引来了周围人诧异的目光。 “你不是我的老师，别在我面前摆架子，”刃也恶狠狠地回答。 “他们拿着你留下的烂摊子当‘证据’，指控丹枫学术不端，联名写了举报信。我为了让他避风头，给他申请了游学。”应星压着声音，“这就是理由，你满意了么。刃……你从来都只会给我找麻烦。” 刃的嘴唇动了动，找不到反驳的理由，他没想到自己冲动行为会造成如此后果。 “这是我想说的第一件事。”应星很快调整好情绪，“第二件事，是关于我的后事。” “你在开什么玩笑，”刃以为是应星故意用这件事压他的锐气，不相信地瞥了应星一眼，但应星的表情分外认真。仔细看着，紫罗兰色的眸子，比往日更为浑浊。压根不像是比自己年长十岁的兄长，而像是父辈。 “之前丹枫与我商量过解决办法，暂时看来行不通。”应星揉了揉太阳xue，语气焦虑，有些不甘，又无奈地，“我怎么可能不清楚我的身体，或许能撑过两年，或许几个月，谁知道呢。”他低吟着，“还有很多事都没做……”他又何尝不想把丹枫留着身边，让他陪自己过完最后几年。说不定，这段时间，以丹枫的能力，在克隆领域有新研究突破，他的病症也有治愈的办法。 应星垂眸，心情如冰块浮沉。但他又怎么舍得，让丹枫看着他一天一天老去，老到，要用医疗手段维持生命。丹枫会多难过。 “应星……”刃还是没能叫出哥，沉默片刻，“你有什么安排么。” “手头有几个存量工作，我尽量收尾，这些你也帮不上忙。”应星扫了一眼笔记本电脑，“你知道我最挂念的事情。你也在挂念他。” 这种时候还有闲工夫阴阳怪气一句，啧。 虽然不乐意插手应星的事情，但是看着事情发展到这一步，他也难逃其咎。 “大概等不到那个时候了…… ”应星思忖着，然后抬眼，看着与自己形貌相同的弟弟，“替我照顾好他，这件事，你能做到吧。” “别命令我，不用你说我也会这么做的。”刃饮尽了杯中的气泡水，冰块在杯中打转，最后化为透明液体。 “该说的都说完了，”应星收拾好东西准备离开，“替我保密。” “啰嗦，”刃撇嘴道。 应星离开了，刃有些如释重负，又有些不知所措。望着窗外应星越来越模糊的背影，刃心里有些空，到底要怎样才能填补。 丹枫有明确的目标，研学只是目的之一，更重要的是，在其他星球最先进研究平台学习新的克隆技术，优化自己的实验。 两年？不可能那么久。他想在年底返回罗浮，而且不能两手空空。 他揉了揉嗡嗡作痛的脑袋，穿梭旅行已经过了两周，还是会时不时有晕眩的不适感。 “枫教授，”面前的教师唤着，将丹枫的注意力拉了回去，“这半个月您还习惯么。” “嗯，谢谢关照，”除了食物…rou酱和土豆泥混合在一起，怎么看都没有食欲。 “游学项目是我们与贵校长期合作的内容，会往来输送优秀的人才。也有不少教授在我们这边得到了新的研究灵感，”教师介绍着，校内实验室无法对外开放，不过，在您研修期间，我们可以帮您在合作机构安排实验室。” “谢谢，那就帮大忙了。” 安排好的实验室就在住所附近，步行十五分钟的距离。每天在校内结束课程后，丹枫会就有疑问的地方与当地教授做探讨，谨慎起见，他没有提及克隆，而是拆分成了细小的问题。结束后，坐着公交车来到研究所，风尘仆仆地套上白大褂，一直泡在实验室里。实验室密闭无窗，感受不到时间流逝，觉得肚子饿了就从包里拿出提前买好的能量条和功能饮料狼吞虎咽。 有时甚至不愿入眠，趴在实验台小憩，听到仪器响起，然后继续工作。 距离上次联系应星已经过了半个月，他打算等实验有新进展，再联系应星，给他一个好消息。 以如此意志，他熬过几十个日日夜夜，连经常交流学术都老师也感叹，“丹枫教授，你好像瘦了很多，是不是胃口不好。” “最近在忙手头的研究，”丹枫没有直说，饭真的很难吃。当然最重要的是，他压根不吃。 “身体可是工作的本钱哦，”对方笑着关照道。 与应星一直以来承受的相比，这点算不了什么。既然都走到这一步了，一年半载的，咬咬牙就过去了。 天气逐渐转暖，初夏微风和煦，带着一丝燥热。丹枫身上的长袖换成了短袖加外套，背着单肩包，照常走进研究所。刚坐下不久，手机响了。 丹枫扫了一眼，是个陌生号码，不打算搭理。他换好衣服，站在仪器前，重复了几百遍的动作，今天是否会有突破。公式与材料更改了多次，迭代了几十个版本。他聚精会神地盯着电脑，看着指标一项项升高至理想水平，手机又响了。他心无旁骛地注视着电脑绘制出的曲线，马上，马上，就差一点。 成功了……成功了！ 优化的基底液能够更好地模拟zigong环境，并提供更多营养素，这样的话，实验速度可以提高25％，甚至更多。 他转身拿起手机，注意到那个陌生号码拨打了好几遍。正当天犹豫的时候，对方又打了过来。 他拿着手机走出实验室，靠着墙，接通了。 “喂？”只用一声，就认出对方的身份，“这么久都不联系我，等得很心焦啊，教授。” “我在上课，不方便打电话，”丹枫撒谎说，打算借此直接挂断电话。 “别啊，我有重要消息告诉你，”电话那头景元急急忙忙地阻拦，“我听说，学院负责人位置空出来了，正在物色新的院长。” “什么意思。”丹枫身体立了起来，紧绷着。 “不清楚，总之是这么一个消息，”景元笑着，见丹枫暂时不会挂断电话，追问，“现在怎么样，学到不少新东西吧。” “巩固基础知识罢了，”丹枫敷衍着，还想继续问学院方面的情况。 “回来的时候，可别带着什么违禁文件，会让我很难办的。”景元说着，手机又滴了一声，“我申请好友了，其他事，打字说。” 电话挂断，弹出景元的聊天框，申请通过后，景元发送了几份文件，均是有关丰饶研究的法律法规。 “仅供参考。” 丹枫打字回复“谢谢”，对方回了一个比爱心的动态表情包。他明白景元这么做的意思，规定总是可以钻空子的，想方设法把研究成果带回去，也不是不可能。但是为什么要帮他？ “为什么要帮我”，丹枫问。 “真是迟钝，和你们这些做研究的人打交道，很累啊。”景元回复。 丹枫没再问什么，景元也没说什么，聊天就此截止。丹枫回过神来，是时候给应星打电话了。 今天成果喜人，他打算给自己放个小假。记录好实验结果，他清理了仪器，和往常一样，删除研究所电脑上的记录，脱下白大褂挂在衣架，然后重新穿上外套。 他走在初夏的晚风里，心情变得愉快，路过一片花丛，蔷薇朵朵，香气扑鼻。他心底一动，在花丛旁的长椅坐下，拨通了应星的电话。 “嗨，好久没联系你了，还好吗，”丹枫问着，不免紧张，手攥着外套一角。 “还好，最近闲了些，手头工作差不多收尾了。”应星的声音听起来有些疲惫。 “方便视频么，想看看你。”丹枫试探地问。 “好啊。我也想你了。” 怀着忐忑的心情打开摄像头，丹枫一动不动地注视着屏幕，等待应星的摄像头亮起。然而，一直黑着。 “抱歉，我这边突然通知要开会，晚点打给你。”应星说完，电话就断了。 丹枫回头望着一片开得娇艳的蔷薇，随手抚摸一朵，却看到，这朵背后，竟然有一朵已经开败的枯萎蔷薇。他缩回手，心底愈发不安。 他坐在长椅上，等啊，等啊，等到周围行人稀少，只有一盏路灯照着他，与身后拥簇的蔷薇。手机终于再次响了，他整理好情绪，向对方展示最开心的样子。 没想到，对方第一句话是，“你怎么瘦了这么多，有没有好好吃饭。” 丹枫忽然鼻子一酸，喉结动了动，“忙着做实验，忘记了。” “又泡在实验室是吧，”应星叹了口气，“当时在学校你也是这样，要不是我每次打电话，你都不按时出来吃饭。” 当时，要不是为了每天中午在食堂见应星一面，他确实不太想挤食堂。 “比起这个，有个好消息，”丹枫简略地将这两个多月的结果告诉应星，终于在屏幕里看到应星开心的笑容。 “你这是专门打电话来给我做汇报了，”应星笑得合不拢嘴。 轮到丹枫来提问了，从一开始就很在意，“你什么时候配了眼镜。” 应星沉默片刻，撒了个谎，“也就前两天的事。” 炯炯有神的眼睛，因为衰老，已经看不清东西了。 丹枫想到这，笑不出来。 “你现在是在什么地方，背后的花真漂亮。”应星扬着语调，“说起来我家楼下的蔷薇也开了，可惜你看不到咯。” “在回去的路上，刚好看到这边有蔷薇，”丹枫回答，“你楼下的花，拍照给我呗。” “好啊，明天拍。你回去路上注意安全。”应星的笑容停留在屏幕上，通话结束了。 “有必要这么瞒着他么？”刃叹了口气。 几小时前丹枫打电话过来的时候，应星正在输液，他用借口搪塞过去，现在又打起精气神，佯装无事发生。 “明天帮我拍几张，公寓楼下蔷薇墙的照片，”应星疲惫地摘下眼镜，钻进被子，不再回应。 滴 滴 滴—— 仪器闪烁着的，是应星生命的倒计时。 刃在病房，一宿睡不着。他记得与应星的约定，于是一大早从医院离开，来到应星公寓楼前，拍下蔷薇。 他脑中浮现了假想的画面，丹枫站在蔷薇墙前，花团锦簇，伊人回首，这或许是他们每一次私下见面的场景。 令人嫉妒。 他将照片发送给应星，过了片刻，应星回复一条语音消息。 “我有点累，你来医院，帮我把照片发给丹枫。” 语气低沉，断断续续，夹杂着粗重的呼吸。 刃赶回医院，应星身边的仪器又多了几台，像是无声凝视他的碑冢，他有点喘不上气。 应星向他招了招手，手机就放在旁边。 “密码都，解除了。”应星吃力地坐起身，把手机递给刃，“还有很多我写在手机备忘录里，现在它是你的了。”这个ta，似乎还包含着其他意味。 “你感觉怎么样，”刃也不免伤怀，少有地关心道。 “感觉一切……终于变慢了……很慢……”应星又合上眼，睡着了。 就算是为了兄长，还有他爱着的人。暂时地，隐瞒一切。 刃拿起应星的手机，将他发送给应星的照片转手发给丹枫。以应星的身份，隔着屏幕与他对话。 “花开得很漂亮。”刃发送一条信息，他努力地模仿着应星的口吻。 很快，一条信息回复，“怎么不拍一张自拍，你站在那里肯定会很好看。” 刃哑然，望着病榻上沉睡的兄长，最终，回复道，“今天一整天的会议，早早就出门了。下次给你拍。” 丹枫发来一张照片，加载完毕，拍摄的是教室，只不过周围看起来与仙舟的大学环境有些不同。 “我现在又是学生啦。” 刃抬起头，想唤醒应星，让他也看看。但是应星睡得那么沉，而他，又多么想一直和丹枫聊下去。于是，他回复着。 “上课别玩手机了，认真听课” “好～” 聊天截止，但刃躁动的心情远远未平复。 心情愉悦的丹枫，看起来都与平常有所不同，罕见地在食堂吃了饭，边吃边对着手机微笑。 他当然更相信应星，所以干脆把景元的那通电话抛到脑后。吃过饭，他踱步在校园，回想起第一次见到应星时，也是这般光景，初夏的校园，刚结束早上的课程，路过学校宣传栏，新张贴了一份讲座海报，被海报上主讲人成熟的样貌吸引。 “学习方法与职业规划分享会” 欢迎各年级同学参与。看来是经验分享。 “应星学长真的很厉害，听说因为成绩优异，要提前毕业了，”同学议论着。那时应星是博士二年级，而丹枫才大二。 “硕士只读一年，修完课程还发完论文，到底是怎么做到的。” “超人，一定是超人。” 同学们的视线一起转向丹枫，“我们丹枫也不输好吧，已经开始读研究生教材了呢。” “没有的事……”应该是之前在图书馆被看到了，当前阶段的课程他已经学完了，百无聊赖地找来研究生课本做拓展阅读。 “要不一起去听听这个分享会，说不定你就会成为下一个应星哦！” 于是带着好奇，被怂恿着来了。 讲台上的青年彬彬有礼，一头深蓝色长发盘起，穿着灰色衬衣，展示一页页课件。不过，看起来年纪不小，按理说，本科四年，研究生一年，博士两年，也就才25的样子，看起来不止啊。 应星分享了自己的学习方法和科研经历之后，大家感叹。 “做事情的速度，大概是我的两倍。” “好了，有什么想问的吗，各位学弟学妹，我能力范围内的尽量解答。”应星走下讲台，把话筒递给举手的同学。 “应星学长，你是怎么做到高效率有规划的，有没有好的自律办法？” 应星笑着回答，“就像最简单的追及问题，把我们自己的速度设成v，时间的速度设成v，，如果令v等于v，，是不是会觉得绰绰有余。” 大家似懂非懂点点头。 “那么，如果令v＝1/2v，，是不是觉得要加快速度了。否则，时间到了，只能做完一半的工作。”应星走回讲台，在黑板上画了个坐标轴，演示这个过程。 大家好像明白了一点，窃窃私语地讨论着。 “我比较习惯于，把v等同于1/3的v‘，也就是说，我想在一年的学习时间里，完成三年的工作量。”应星解释着，“如果改变对时间流逝的感知力，自然而然就会有追赶时间的紧迫感了。” 大家露出原来如此的表情。 丹枫听得入迷，正思考着，被旁边同学推了推，“喂，丹枫，你也问一个呗。” 丹枫摇头，“我不知道问什么。” “随便问一个！或者问问他，论文写不完怎么办！” 还没等丹枫想清楚，他就被两边的同学推了起来。他尴尬地站着，话筒被传递着，送到他手里。 他有想问的问题，于是组织好语言，“应星学长，你刚才提到的这个方法，我有一点疑问。你说的这个办法，是否意味着两个层面，这个v的设定是基于我们对于未来的把控，比如，想设定三年完成学业，才会倒推出速度，而且，个体能够达到该速度。” 周围同学都露出“他在说什么”的表情。 “确实，你说的很对。这位……”应星伸手像在介绍，但是不知道对方名字。 “丹枫。”丹枫报上名号。 “这位丹枫同学，他指出了两点疑问。事实上多数人并不知道自己的上限，对自己的能力也是未知，一生可能不会遇到那种需要激发自己潜能的极端情况。所以我这个理论，也仅仅是符合个人的歪理。”应星诙谐一笑。 所以，为什么应星会知道呢。 丹枫想追问，但是话筒已经被应星拿走，递给了下一个提问者。他懵懵懂懂地听完整个QA环节，坐在椅子上一动不动，散场后，一群人围着应星提问，丹枫就坐在那里静静听着。直到所有人离开，应星在收拾笔记本电脑，抬头笑着问。 “丹枫同学，还不走吗？已经结束了哦。” “应星学长，我有事情想问你。”丹枫走下阶梯，来到讲台前。 “什么？” “你身上，时间流逝的速度，是不是比我们都要快一些。” 应星愣住了，继而笑着，不明所以似的，“你还在思考那个问题？我所说的是感知，不是实际的速度，时间对所有人来说都是公平的。” “可是我能感觉到，在你身上不一样。”丹枫眼睛闪烁，凝视着应星，“你会比我们更迅速地衰老。对吗。” 应星的笑容消失了，但并不避讳，“是的。当然这只是个例。” “我在论文里看到过类似的假设，”丹枫说着，开始在黑板上飞速地写下公式，“就是这个系数出了问题，所以会导致这种结果。” “但是这只是验算方程式里的假设，从生物层面，一切未知。”应星擦干净黑板，抹去了刚才的对话，“怎么，看你很感兴趣。打算继续读研深造吗？” 丹枫鼓起勇气，问，“应星学长，我想将你作为我的研究课题，可以吗。” 应星愣了一下，然后笑了。 “好啊。乐意奉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