符叙
白栀坐在餐馆里,菜差不多快上齐了,但言澈还没来。 明日便是最后一日,大部分的门派都会在今日抵达凉国都城,所以才大清早街市上就吵嚷得不得了。 小贩游走兜售,苦力帮忙搬运行李,小乞儿们也都用冷水洗了手和脸特地打扮得干净些,笑得僵硬的求贵人们赏点活儿做。 三楼上喧闹一片。 一群穿得破烂的小萝卜头围聚在上面,一群世家贵公子用铜钱戏耍他们,见这群小东西为了一枚铜板争个头破血流,笑得合不拢嘴。 白栀透过围栏向上看,不少小家伙都是昨日见过的。 相较昨日,各个穿得都算板正。 想来是为了能看起来体面些,将自己能有的最好的衣裳都换上了。 只是现在,因为争夺衣服乱得不像样子。 那群贵公子将铜钱一把丢在地上,让他们用嘴去捡,捡到的便都归他们所有,捡的最多的,还能得到一盘剩菜。 小家伙们便像狗崽似的四肢并用的在地上爬,不顾脏的用嘴去衔。 “怪可怜的,道友,你说是不是?” 在白栀对面响起了一道男声。 白栀收回视线,便见一个身着朱衣的男人坐在她的对面,正用筷子夹着桌上的菜吃。 见白栀看向他,他将桌上的碗筷朝着白栀的方向推了一把:“客气什么,吃啊,就跟自己家一样就行。” 说着,起身,帮白栀的碗里盛了一碗汤,推到她面前。 又神态自若的坐回去,将视线再落在那群小乞儿身上,啧啧叹气: “可怜见的,不过在凉国也不奇怪了。你看门外,那些年轻力壮的男人都找不到活干,何况这些无父无母的孩子呢。” 说着,神神秘秘的压低了声音,“你还不知道吧,凉国的国君昏庸得很。但因为他帮着不知道哪个门派的大佬找替死鬼……” 他顿了一下:“替死鬼你知道吧?好像是搞什么还魂的,他们家世世代代都帮着那个大佬找魂魄,所以稳坐国君的宝座。可怕得很!” 说完,筷子就要往鸡腿上夹。 白栀拿起手边的筷子,冷冷将他的筷子打开:“起开。” 那手顿了片刻,筷子讪讪的收回去,见白栀的筷子收回的瞬间再度向鸡腿出击! 白栀一筷子戳进他的碗里,直直的插在他的米饭上。 他“啊呀”了一声,皱着眉头道:“道友,可不兴这样啊,这不礼貌的。在民间,家里死人了才往饭上插筷子。” “你再动一筷子,插在你米饭上的那根筷子一定会变成你坟头上的香。” 他又“啊呀”一声,似是很苦恼,“那你也不能让我吃白饭不是,好歹给些汤汁泡一泡嘛。” 说着,把米饭上的筷子拔下来,重新放回白栀的手边,“道友,你不知道吧,汤汁拌饭一绝!” 随着他的动作,他手臂上的银色装饰发出碰撞的声响。 这熟络的语气,看起来真像是多年的好友。 “道友,你喜欢哪种汤汁,要不都尝尝吧?” 然后起身就准备帮白栀倒点汤汁: “我跟你说,这家的这道菜,味道虽然好,但是汤汁很咸。上次齁得我三天吃饭不用放盐,除了这个,拌饭都好吃!” “符叙,离她远点。” 自门外悠悠然传来一道声音。 白栀抬眸看去,便见一身补丁素衣的言澈懒洋洋的从外面晃进来。 他手上的铜镜飞过来,敲在那朱衣男子的手背上。 被唤做符叙的朱衣男子躲着铜镜,烦躁的“啊呀”了两声。 “怎么又是你,每回讨饭你都来跟我抢,你烦不烦啊!这桌是我先来的,你先去楼上,跟那群可怜的小乞儿一起抢些钱。” “乞儿可怜?他们自己可不觉得自己应该被可怜。”言澈悠哉悠哉的坐到白栀的手边,白栀往旁边挪了点,言澈再跟着坐过去。 符叙看热闹:“这位道友可凶,你再这样该赶你走了。” “是么?”言澈说着,看向白栀,“道友如何凶的,我也想看看。” “你是真变态啊。”符叙说着,准备偷鸡腿。 白栀起身坐到另一边,顺手将符叙的筷子打开,冷冷的睨了他一眼,“道友既然知道我凶,就该管住手,再一再二,应当不会再有第三次了吧?” “道友,我看你眼生,是第一次来吧?”符叙笑着,坐回去,“凉国我熟啊,我与道友一见如故,你想知道什么情报,我分文不收,都免费告诉你。” 白栀冷淡的:“不必。” “我也有些消息,想跟道友说说,道友愿意听么?”言澈说。 “道友说了,不爱听,你别……” “说来听听。” 两道声音几乎是同时响起的。 符叙不服气的:“啊呀。” 一副看言澈能说出些什么花儿来的样子。 言澈道: “凉国昨日突然落雪,天降异象,是有神明在此处歇脚,今晨雪停,神明已走。道友可有见到什么祥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