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偷出谷
偷偷出谷
半柱香过去,清策缓缓起身。绕去了屋后的田地。 这时已过清晨,雾气散去,太阳也出来了,圆圆立在山头,照得人发根都像镀了金光。 清策身上原本只着一席绒面罗裙,是清权硬怕她冷,外头又给套上件藕色貂绒披风。 玉砌的小姑娘,毛毛领绕在脖颈上,再被太阳一照,似是金丝团簇,飘飘欲仙。 “我们出去一趟。”清策走到满手黢黑蹲着的小姑娘身前,嫌弃得退半步才开口。“你在干嘛?玩泥巴?” “嗯?”碎月抬头,见到是清策,又低下头继续刨,“种西瓜。” “为什么不用法术,纯手挖,种得更好?”清策蹙眉,又退半步。 “天上的土和这儿的不太一样。”碎月头都不抬地回。 虽然清策不懂这些,但碎月在天上时就爱种这个种那个,还老去拔她王母的花种说要搞培植,被她妈追的到处躲。 这么想着,她说不定真有什么见解也说不准。故而多问一句,“所以?” “所以……”碎月拖着长音,“好吧,我只是想玩泥巴。”说着就起身抬手一捻,两只手就瞬间洁净如初了,顺带连衣角和鞋面上沾染的些许灰尘都消失不见。 “去哪?”碎月问。 “谷外,吴刚把玉兔扔下来了。” “?啥?嫦娥那只贼兔精?”碎月一个猛回头。 “嗯,嫦娥传信给我,说她正和吴刚理论,顺便还要请示天帝,才能下来把兔子带回去。她让我先照顾着玉兔。” 清策捋了捋鬓发,如果不是因为这事儿,她本来也不会急着今天出谷。 不过说起玉兔精白穗,那家伙也是个出了名的。 “啊这……感情你这么想找小厮,其实是找借口想去帮忙啊。”碎月摸摸自个儿脑袋,好似恍然明白了什么,目光炯炯看着清策。 “啊?”清策无辜地看回去,“没有啊,嫦娥今早才发我飞告,我只是顺手而为啦。捡个玉兔回来当小厮,多气派。” 说罢美人轻笑:“不过不管怎么样,今日必然要去谷外一趟,把他带回来。他如今无旨下凡,法力全失,被人带走了也说不定。” 清策回头望了眼山腰,敛眉收目,一时看不清神色,随手一个手诀,两人已经到了闹市的空巷子。 “怎么就我们两人?少主不一起吗?”碎月被这突然转换的风景吓了跳,疑惑道。 “你没听见他不同意嘛!”清策拉着碎月就走。 走出短短的小巷,入目就是繁闹的街市。人来人往,好不热闹。 往前第一家,是家喷香的胭脂铺,再侧面是个糕点铺,琳琅满目的糕糕片片,要香过三条街。等拐过弯见到几个酒铺,越过这片酒rou池,再往里去连着的就是长京的东街,又变成好地方了,地租自然要翻一番。 这儿扎的往往是花楼饭店,诸如此类。往里走点,贩奴市也在这里。好供附近达官贵人打点奴仆之用。也就是清策和碎月的目的地了。 长街上人来人往,什么衣饰的人都有,什么样貌也不缺。可耀目的太阳却好似偏了心,只把光一味撒在个清瘦女子身上。她披着个貂绒藕色披风,银线锁边,走动间,丝丝泛若夏末湖光,透出里面那件素白罗裙。三千青丝微拢,收在头上盘成一个松散的发髻,发间点缀个包翠梳钗。纤腰紧收,在披风内若隐若现。 “他不同意你还敢出来?!少主要气死!他不会打我吧,噫!万一被发现了你可自己担着奥!” 闻声,众人这才发现,她身侧跟着个略矮些的姑娘,稍稍嫩气些,约摸十六七岁。 小姑娘身上着着件碧春兔纹二色绫袄子,手肘间拿黄绳稍绕了绕,坠着两个兔绒球。下身则是娇纹郁金色绫裙。脚上一双江南织锦鞋。一头漂亮的圆坠髻。圆圆的眼睛,尽是娇嗔。好似知道不妥,故又作出点矜持,嘴角微微下撇,全是一副富家娇小姐作态。 “这么怕他,他何时打过你?”清策瞥她一眼。 “往日在天上,晚游打人出了名的狠。也就你不知道了。” 清策对她的话不置可否。 一炷香后,碎月看着大大的牌匾“王市贩奴”陷入了沉思。 “怎么到这来?不是找兔子吗?” “如若不知他是被扔到这里,我都不见得会乐意管他们的闲事。”清策见到牌匾笑得开心,“走,拎兔子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