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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天要花五千万 第23节

    话音被戛然而止,他的脸被泼上红酒,表情僵住,直勾勾盯着泼自己的人,发丝滴落着红酒,脸颊,身上的衣服全都是红酒的痕迹,狼狈至极。

    时序站起身,拿着手中被泼完的酒杯,面无表情看着时宴哲:“说完了吗?”

    时宴洛立刻惊呼出声,跟生怕这火还不够旺似的:“时序,你竟然泼我二哥?!你胆子肥了吗!”

    时母也是赶紧走到自己二儿子身旁,连忙抽纸巾给他擦擦脸上的红酒,还瞪了时序一眼。

    时宴辞深呼吸一口气,看着被这几个猪队友搞砸的生日会,有种预感到项目也会没了。他握住时序的肩膀,示意让他站到自己身后:“小序,你别怕,我来处理。”

    “不用了,你让开吧。”时序伸手拿过桌面上的红酒瓶,垂放在身侧,晃了晃,盯着面前的时宴哲,语气淡淡道:“时夫人,脸不想毁的话我劝你走开。”

    时母愕然看着他手中拿着红酒瓶,声音发抖:“……你,你要干嘛?”

    “3。”时序出声。

    时母被他的眼神吓到,往旁走了走。

    时宴洛立刻从对面走过来:“时序你——”

    ‘嘭’的一声清脆巨响,扬起的红酒瓶用力砸在面前的时宴哲脑袋上。

    红酒瓶顷刻间爆开,酒瓶粉碎的玻璃飞溅,连带着红酒从头顶灌下,随之血从额头处流下,没过眼皮,流到脸颊上,原本狼狈的模样更加狼狈不堪。

    时母惊恐的捂住嘴,她赶紧朝着小儿子招手:“快,报警,杀人了,时序杀人了!!!”

    毕竟谁都没有想到,生性懦弱怕事爱哭的人会在这个瞬间做出这么疯狂的事情。

    时序拿着手中破碎的酒瓶头,他强忍克制着身体里不属于他的恐惧还有颤抖,冷着脸丢掉手中的酒瓶头,‘叮’的一声,滚到了时母脚边。

    时母吓得一抖,连忙抱住小儿子,难以置信看着时序,仿佛看的是个疯子。

    时序看向时母:“我这是正当防备,警察来了谁被抓走还说不定,家里没监控吗?”

    时宴辞盯着时序脖颈上那道被勒出来的红,听着他说出这句话,立刻出声呵斥:“好了,妈,小洛,你们打电话让私人医生过来看看宴哲。”

    说完看了眼二弟时宴哲,眼神里满是警告。

    时宴哲脸上都是血,他随意一抹,手沾着血,直勾勾盯着时序,沉沉笑出声,像个疯子:“可以啊时序,胆子真的肥了,所以当初被我碰过的事情陆文州知道了还会给你长脸吗?你还能这么高高在上看我们不shuangma?”

    时序感觉到从胃部上涌的强烈恶心,脑海浮现着闪光一样的片段,根本捕捉不到,但正是这样让恶心跟眩晕感愈发的强烈,也让他的不爽加剧。

    ……‘时序,你受的是这样的委屈吗?

    这能忍吗?

    他握住椅背,骨节收紧,作势要拿起椅子。

    结果却被时宴辞抱住。

    “好了小序,好了小序,冷静一点,你听大哥说。”时宴辞将浑身颤抖的时序抱入怀中,看向时母:“把时宴哲带走,迅速!”

    时母跟时宴洛这才赶紧拉着浑身是血的时宴哲走。

    时宴哲被强行拉走,目光还是死死的盯着敢用酒瓶打他的时序,却发现这家伙没有丝毫畏惧的模样,就这样看着他,冷漠的眼神里满是厌恶,那双漂亮的眼睛仿佛看着垃圾。

    这还是那个害怕只会哭着跪下求饶的蠢货吗?

    此时的餐厅已经狼藉一片,满地的玻璃碎片跟红酒痕迹,还有时宴哲的血迹,看起来就跟案发现场一样。

    时序垂下眸,目光落在那一摊血上,身体所传递出的恐惧还在继续,好像是在喊他别这样。

    可是‘时序’,李奶奶说你可是被你爸捧在手心的心肝宝贝,别人把你当成垃圾随意踩在脚下,甚至觉得父亲的牺牲不痛不欲,就忍得了被这样欺辱不反抗吗?

    【时序,这份文件帮我做了,辛苦你了。】

    【时序,这份分析报告给你做,谁让你这么棒呢。】

    【时序,行长夸你了,说你能干,那这次项目分析你来做吧。】

    【时序,这次出差的名额我给杰尼夫了,没为什么,你就继续做你的风投分析表吧,行长就喜欢你做的报表。】

    【时序,你能干就应该多做点事情,发挥你自己最大的价值,多为单位奉献吧,谁让行长喜欢你呢。】

    他感觉到胃部剧烈翻涌的疼痛,在清晰的提醒他自己的过去是怎么样隐忍的,不是能力不够,而是他太能忍了,越能忍的人并不是吃亏是福,有的时候会成为被人欺辱的对象。

    所以才觉得很累。

    可是再累他都没有想过要死的,因为他知道自己能够闯出一条路,能够通过努力成为人上人。

    ‘时序’,一起活下去吧。

    这么好的世界还没有机会出去看看,不要就这样放弃了。

    受的委屈会帮你一一讨回来的。

    “小序,对不起。”时宴辞握着时序的肩膀,弯下腰看着他,语气放缓:“今晚的事情我会给你一个交代,现在大哥送你回去好不好?”

    时序对上时宴辞担心的眼神,没说话,垂下眸,交代?除非一命抵一命。

    这件事没完的。

    他无论如何都会想办法,不论是请陆文州帮忙,还是自己想办法弄垮时家。

    两人走到车库,时序看见管家跟车都还在,有些意外。

    管家见况立刻走上来,结果看见时序脸色不太对,就发现时序脖子上的痕迹:“怎么了夫人,谁欺负你了?脖子上怎么这样?”

    时宴辞见况生怕这人会跟陆文州说,正想解释,结果就听见时序出声。

    “时宴哲弄的。”

    时宴辞脸色大变,他立刻拉住时序的胳膊,压下内心的忐忑,笑道:“小序,哥哥有很多话想跟你单独说,我送你回去好不好?”

    管家皱眉,本来也对时家人没什么好感,尤其是上次那个小插曲:“夫人的车就在这里,不用你送,我怕夫人坐不惯会晕车。”

    时序听到管家这么说,没忍住笑了声,稍微心情好了点。

    时宴辞的脸色稍微有些难堪,自然跟陆家的权势家底没法比,几百个时家都比不上,但被这么当面说还是觉得有些不悦,却也不能表露,只能笑笑不说话。

    他看向时序,放缓语气:“小序,哥哥跟你道歉好不好。”

    “上车聊。”时序说,然后看向管家:“没事,他送我,你们跟着吧。”

    时宴辞打开副驾驶门,护着车门让时序坐上车,见他脸色有些苍白,出于担心:“小序,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时序心想这种装模作样的感觉还真是熟练:“心不舒服。”

    谁特么被那么恶心的骂了一顿还会开心的,反正刚才那一瞬间想吐想打人的心都有了。

    时宴辞没见过时序这幅样子,就像是一直刺猬,浑身是刺,也没想到会那么冲动拿酒瓶砸时宴哲的头,但就算砸了又如何,不可能报警的,这种丑闻传出去不好听。

    而且也不敢说。

    谁敢惹陆文州,这男人一句话能让时家倾家荡产,负债巨额。

    他低声说了句抱歉,便把车门关上,走到驾驶座车门前,打开车门上车,然后发动车辆。

    车缓缓驶出时家。

    时序靠在车窗上,闭着眼休息,感觉自己元气大伤了,刚才爆时宴哲头的手有些发抖,毕竟从没那么生气过,确实紧张,他摁住自己的这只手,心里默默说了句。

    嗯,争气。

    但咱不能犯法哦。

    全然不知有道阴暗的目光隐匿在车库另一侧玻璃窗后,久久没有移开视线。

    夜幕降临,繁华的一线都市霓虹灯点亮半片天。

    经过人流量大的街道有些堵车。

    时宴辞将车缓缓停下,在等前方红灯的间隙,看向副驾驶上闭眼的时序。

    车窗上掠过窗外霓虹光影,勾勒着这张隽美出落精致的脸,漂亮柔软的长发垂肩,男生女相,闭着眼睫毛轻颤休憩着,这张脸光是坐在这里什么表情都没有也赏心悦目。

    就像是一片血海里纯白的茉莉花,越白越干净的东西越惹人喜欢,要不然陆文州会喜欢,提出联姻时就要了时序。

    “小序,你恨宴哲吗?”

    时序缓缓睁开眼,他笑了声:“我想吐。”

    “我知道这件事你在怨我。”

    车内很安静,音乐没开,只有车辆引擎微微的声响。

    时宴辞双手握着方向盘,目光落在前方车辆的车尾灯上,思绪渐远:“如果当初宴哲猥亵你的事情帮你报了警,你是不是就不会怨大哥了。”

    时序后脑勺靠在椅背上。

    胃明显开始感觉到不太舒服。

    时宴辞回想到那个晚上,才十六岁的时序哭着拍他的房门,抱着他喊‘大哥报警二哥摸我’,而他却为了保住二弟没有报警,在某种程度上他纵容了时宴哲,就是彻底伤害了时序。

    尽管他知道时宴哲不敢做过分的事情,但刚才那样的话也确实是不堪入耳。

    “小序,对不起,刚才宴哲说的那些话都是气话。”

    “气话?”时序被气笑了,他看向时宴辞:“大哥,你知道什么是造黄谣吗?这种谣言能让人死的。”

    时宴辞握着方向盘的手收紧了须臾,思索须臾:“是大哥没有保护好你,如果我当初——”

    “这个世界没有如果。”时序径直打断:“从你没有报警的那一刻开始就没有如果了。”

    甚至最后还为了家的利益,违背养子的不愿将他嫁给陆文州。

    换句话来说,时宴辞这个大哥虽然没有用过对养子有很差的态度,但也是个自私自利的人,当年不论时宴哲对养子做过了什么,无论是猥亵还是猥亵未遂这件事都是包庇不报警,就为了时家的名声,牺牲养子。

    也毁了养子。

    如果这件事齐衡知道的话,那他或许能明白为什么养子会被pua。

    失去父亲,被豪门领养,在家受到猥亵欺辱,在校遭受校园暴力,被依赖的白月光知道过往,拿过去的不堪一而再再而三的精神pua,这任何一个事件在午夜梦回都会成为最后一根精神稻草崩断的导火线。

    而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养子已经死了。

    所以他来了。

    前方红灯变成绿灯。

    时宴辞没再继续进行这个话题,发动车辆,缓缓驶入车流,而他的余光却落在副驾驶的时序身上,

    靠在车门上的青年面容略显苍白,脑袋微侧,神色淡漠,脖颈那一圈被勒红的浅浅痕迹在白皙的肌肤上格外明显,在光影下整个人格外单薄,宛若易碎品,仿佛再大声说一句就能碎掉,浑身的破碎感。

    直到车辆驶入陆氏山庄的街道,不远处灯火通明的那一片豪宅,就是陆家山庄。

    他将车缓缓停在路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