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马蹄,飒沓如流星,众人看的目不转睛。韩赢起身站在张中,引吭高歌,男音深沉雄浑。云郁听的,落下泪来。韩赢唱完,乍见云郁目光中湿润,惊慌不已。云郁笑宽慰他:“朕是高兴。”酒兴阑珊,众人皆醉。云郁才亲自送韩氏兄弟出帐。寒风吹的人酒醒了,也吹散了君臣脸上的红晕。北风刀子一般,划过脸畔,吹的衣服袖子猎猎作响,吹的人迷了眼。云郁从侍从的手中的瓶里,取过一支红艳艳的,含苞待放的梅花,亲手递到韩赢的手中,眼带悲伤,强笑着,道:“这支梅花,是朕,在宫门前亲自为你折下的。到了冀州,将它插在土里,纪念你我君臣相识之谊。来日不论如何悲伤,想起今日之乐,也聊慰生平。”韩赢接过他手中的花枝,倏忽泪下。这八尺男儿,眼目通红,强忍着泪意。旁边的韩耒看见了,也瞬间跟着落泪。云郁眼中也带泪,笑:“男儿有泪不轻弹,这是怎么了。快将眼泪收了回去吧。这有什么好哭的。”韩赢执着他手,噗通一声,双膝跪下:“臣跟陛下相识已有五载。他人皆道是利用和攀附,唯臣知道,陛下的情义。臣与臣弟,本不肖之人,为人所不齿。陛下却待臣青眼,从未有半分鄙夷冷漠。韩氏造反,幸得陛下宽恕性命。而今臣弟的命,也是陛下所赦。陛下待臣等恩重如山,韩氏一族终身不忘。请陛下放心,韩氏从无窃位之心,更不会像贺兰氏一般,忘恩负义。陛下虽未开口说,臣却明白陛下的心意。臣和臣弟回了冀州,即刻替陛下招兵买马,助陛下共抗贺兰氏。”韩耒跟着兄长,也一起跪下。云郁搀扶他,眼中的泪水也滚落下来。“朕信得过你。”韩赢道:“我兄弟四人,还有冀州的那些士族,豪强。臣会想办法拉拢他们,让他们一同为陛下效力。太原王为祸太甚,天既厌之,贺兰氏这些部众,杀戮无辜,有如强盗。中原怎么能容忍这些胡寇肆虐。臣等必定誓死效忠陛下,同他们死战到底。”他既说出了这样的话,云郁也就不再掩饰了。他需要韩赢,需要这样的支持。云郁道:“朕知你心意。只是贺兰氏已成时候,韩氏眼下,只有一个冀州,势单力薄。朕居洛阳,而今四方之事,鞭长莫及。冀州的事,朕只能拜托你。贺兰氏的人马,随时会进攻洛阳。京师倘有变,可为朕河上一扬尘。”他握着韩赢的手,目光中的慈悲消失殆尽:“朕一向不愿打仗,恐误了天下众生。可而今利刃在颈,朕也不得不搅动风云。你可愿将你的这双手,借与朕。”韩赢道:“臣的这双手,任陛下拿去。”君臣依依不舍。韩赢道:“臣想让杨逸,随臣一同去冀州。他是陛下身边的人,有他在臣的身边,陛下才放心。他同冀州的士族也多相熟,可以帮助臣。臣兄弟们,做事都鲁莽,不会拈轻重,又不通文墨,需要有人出谋划策。陛下身边不缺谋臣,便让杨逸随臣一同去吧。”云郁道:“朕答应你。”第133章国破韩氏兄弟才刚回到冀州,还没来得及招募军队,贺兰麟便率兵进攻了洛阳。贺兰逢春死后,遗下的几支贺兰氏部众,还有军队,部分处在对局势的观望中。河北和长安,都暂时按兵不动。恨皇帝是当然的,但不敢贸然造反。只有贺兰麟天不怕地不怕,整日喝醉了酒,便大骂皇帝,嚷嚷着要给太原王报仇雪恨。贺兰韬光等人便从中劝说,让他发兵攻打洛阳。贺兰麟受不住撺掇,头脑一热就发兵了。贺兰乐律、贺兰澄明狡猾,劝说贺兰麟出兵,自己却不肯出兵,只在嘴上许诺,愿给他当后援。贺兰麟以贺兰逢春继承人的名义,下令韩烈带兵前往并州,与他会师,和他共讨洛阳。韩烈却当起了缩头乌龟,回信给他,谎称得了重病,需要休养。其实贺兰逢春的这些部下,心里都明白。他们再恨皇帝,再跟皇帝为敌,但是替太原王报仇这个理由,都是说不通的。皇帝杀臣子,这是天经地义,臣子起兵造反,却是大逆不道的。闹不好,会成为众矢之的,如同董卓一个下场。谁也不敢贸然挑这个头,便共同唆使贺兰麟。贺兰麟这人有勇无谋,行事素来无所顾忌,在贺兰氏家族中就是个有名的搅屎棍,鸡嫌狗厌的,跟谁都处不来。他本来奉命讨蜀去了,遇到蜀中的李宛部,打了几仗,一败涂地。听说贺兰逢春的死讯,赶紧带兵跑回了并州。并州也是一团乱,贺兰逢春死的仓促,留下这么大批的人马,必然要起争端。贺兰逢春有儿子,按理说贺兰菩提是继承人,但那孩子年纪太小了,又没什么从军的资历,哪里斗得过他那些如狼似虎的叔伯们。贺兰麟趁势夺了兵权,打着要替太原王报仇的旗帜,接手了贺兰逢春留在并州的余部,并气势汹汹挥兵南下,一路势如破竹。云郁思想自己眼下的处境,感觉像一块砧板上的rou,除了待宰,无计可施。韩氏虽答应他愿意相助,可是只是嘴上说,他又怎么敢真的把希望寄托在那韩赢身上。自古都是,树倒猢狲散,走到众叛亲离这一步,又有谁肯不惜性命站在他这头。一个贺兰韬光,已经耗尽了朝廷所有的兵力抵抗,而今又来贺兰麟,结果,他不敢想。云郁站在太华殿前,眺望着皇宫。阶下雪花纷扬,时节已经是隆冬了。这雪已经断断续续,下了有四五天。将整个洛阳城,变成了一片银白世界。黑暗,寂静,而冰冷。他伸出手掌,那雪下的密,触了手掌,却并没有化开,而是薄薄一层,很快落满了掌心。湿漉漉、凉嗖嗖的。他抬手,轻轻一吹,雪花很快散开了。他看到那宫殿的墙头上,蹲着一只小猫头鹰,两个眼睛大大的,圆圆的。这鸟不知是下雪没处觅食,还是冻着了,一直蹲在那,瑟瑟发抖,也不动弹。他看着那猫头鹰,那猫头鹰也看着他,一人一鸟对视着。侍从从背后跟过来,小心翼翼递给他一封奏疏:“这是中书舍人温子昇递的本。温舍人说他老母病重,要辞官回乡。”自从贺兰麟要攻打洛阳报仇的消息传来,递辞呈的官员,怕是有十几二十个了。那些没开口的,怕是也都在收拾家当,准备退路。云郁将所有的辞呈都压着没放。昨日温子昇也入宫,说家母生病,要回家尽孝。云郁同他谈心许久,终究允了。他转过头,接过那封辞呈看了看,轻说了一声:“拿笔来。”侍从拿了一只蘸了墨的笔,他迅速地在奏疏上签批了,递回道:“拿去吧。”杨宽过来,向他汇报河桥,还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