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3医院外徘徊的两道身影，执拗坚持的小声约爱
电梯门开，周凛齐收尾工作，将自己的物品整理完毕，并在今早顺利转接给新的学弟学妹们，后与助教、顾问和两位院士道别，他说话得体，行为稳重，将从小到大在世家浸润的人情练达体现得淋漓尽致，得见他们眼底毫不掩饰的赞赏与自豪。 他近乎全年无休，利用大段时间在兼顾课业同时奔赴于世界各地进行交流学习，至此，他所有的实验学习已提前结束。 勤奋与天赋相交，馈赠出成果的礼物。 他分别作为二作和三作发表了两篇科学顶刊论文，不出意外收到国内外数所高校的预录取offer，目前仍在选择阶段，最迟会在四月份完成确认。 高瞻远瞩，早在一周前，他通过了实验楼不同实验项目科组面试，得以担任不同实验室的助教，他学识辐射之广，文理皆通，伴有强大背书的辅助，顺利在昨天收到学校邮件，因忙着收尾工作，晚些时候才看见排表。 昨晚剪影，姜禾错以为他捧书阅读，实则是他在洗漱过后用平板查复邮件，并根据邮件指示自由安排每周去往不同实验科组的时间。 仔细思考后，于睡前提交，今早得到通过。 在和姜禾道别后，邮箱收到学校排版完成的表格，上课安排也同步出插入进去，一表齐全。 表中显示，除上课外，他将两天完整时间都留给姜禾所在的实验科组，余下三天往返于其余实验科组中，今天恰好就是进入姜禾所在实验科组的时间。 电梯下行，透过玻璃外壁看着姜禾与同学讨论，手指挥动着电子笔，他的嘴角无声牵动弯曲。 就像被太阳照耀，透出的一缕日光都格外扎眼。 观察途中，看见姜禾面对的两位女生说完话后闭合的嘴，看准时机推门进入，同时错过了她扫看设备时一刹那间复杂的神情，唯看见她整个人如月华坠地，几近消融。 同时雷电闪动，天穹塌破暴雨倾，她人重重倒在他怀中。 按动急救旋扭，校医以最快速度到达楼下，周凛齐抱着她往应急电梯狂奔，甫一到达楼下，就被送入救护车里，医生和护士开始进行各种专业医学仪器的检查，竟然离奇地发现各个数据没有任何异样，可人就是没意识了。 启动自动体外除颤器，按压的瞬间，周凛齐身体也跟着颤抖，心脏飞出身体般悬浮，他瞬间下垂的眼角，他发现自己看似懂得多了，可在这里，竟一点用都没有。 不知道该怎么帮她，又能怎么帮她？ 他重重吐气，意图平稳呼吸，双眼盯紧姜禾脆弱的面容，所有人都能慌，他一定不能慌。 很快，数通电话打了出去，定心后开始联系医生，通知姜家私人医院，在最短时间内将能提供帮助的人全部调动起来。 很快，数辆车在城市中疾驰，奔赴同一个目的地，医院。 与此同时，姜禾受电击震颤，脑海中的粒子无限对撞，惊起血rou中无数微弱的神经牵连，最终换得一刻休眠，姜禾也终于睁开了眼，纵是一条细缝，至少窥见了白光。 到达医院，进行监测，数据仍是正常，在重症监护室中，姜禾睡醒般缓缓睁眼，瞥见手上的针管，输的是营养针和能量针，周凛齐在外等待，透着玻璃坐立不安。 省市彼端，姜盛得到通知，难等私人飞机确认航线，立即包机飞回。 待到医生再度检查后转入普通病房他才得以进入，他搬凳子坐在床边，一直以来的泰然自若似乎裂开了一条缝，美玉生瑕，倒更显真实了。 一直冷静或许才假。 “小禾，现在身体怎么样？”周凛齐话说得慢，掩饰住所有慌乱。 姜禾摇摇头，唇色回着血色，半分浓重半分浅，“能跟我说说我的情况吗？” “查不出来，检测显示每一处都正常。”他冷静总结情况，字字有交代。 姜禾自言自语：“没有问题吗？医疗仪器也显示不出异样吗？” 一点破绽都找不到？一点都没有吗？ 追踪不到？显示不了疼痛来临后的身体变化？ 这一次的疼痛来得比任何一次都要猛烈，以后呢？ 现在已经进了医院，以后呢？ 她不敢想象。 砖裂墙清，一片灰烬，直指底门。 姜禾唇绷成线，越是毫不出错的数据越有问题，她强行让自己清空思绪，让大脑变成一张白纸不能被捕捉，“那就别担心了，我休息一下就好。” 或许希望渺茫，她话语变得薄弱，面容仍旧坚韧，她若有所思地停顿几秒后突然开口：“凛齐，你字很好看，能帮我建一个字库吗？” “好，只要你没事。”他点头答应。 周凛齐陪着姜禾输完液，病房安静地能听见滴液的声音，而后她终于恢复，没事人般起身，同时，医院给她开的温补中药也配齐送到，煎水烹喝就好。 出院时，远远看见逆光中姜盛跑赶来的身影，长长走廊，孤影成双。 雪白衬衣上沾满深浅不一的泥泞雨痕，头发被雨水压散湿润，他连忙握住姜禾的手，连声发问：“小禾，怎么了？怎么突然进了医院？身上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吗？为什么不多留在医院观察？健康都不要了吗！” 语气越发重烈，带着愈演愈烈的责备，他担心的视线回转，望见周凛齐在她身边，他又问：“小齐，你也不拦着她？” “哥，你别担心，是我自己要出院的，别怪他，他劝过我了。还有，我没事，不信你去问问医生，数值都正常的，别担心啦。”姜禾扯扯嘴角，手掌轻拍他臂弯，温声开口。 她这个哥哥啊，总对她这么上心，这要怎么办啊？ 姜盛即将出口的话被她全然堵住，他嘴巴张了又闭，最后只能紧紧握拳。 说完话，她凑过身去对他耳语：“哥，永远别忘记在海边时你问我时，我回答你的话，现在，给我一点时间。” 是好是坏只能她自己来走一遭。 ....哥哥，不是人在逼我。 ..不是...人.. ....不是.... 话语反反复复像恶魔低语，海鸥盘旋，压磨他神经，姜盛眼前有一刻变得空白起来。 话毕，姜禾退了出来，姜盛面色凝重，转眼看向她的手腕，他叹了口气说：“好，我劝不动你，但哥哥只要求一件事，医生团队要时刻跟着你，你一定注意身体，还有，别忘了回去看看我上次给你的东西。” “我记住了，你也快回去，周末我回家。”姜禾给他保证。 他仍是不放心，姜禾又补了一句：“那我每天跟你视频，这你总不担心了吧。” “盛哥，我和小禾在同一座实验楼，我也会照看好她的。”周凛齐上前一步，姜盛看了他一眼，点了点头。 周凛齐靠谱稳重，有他看着，自己也能松一松紧张的情绪，稍稍放宽心些。 “多亏你了。” 说完，姜禾又拍拍他手臂，“快回家换衣服，别着凉了。” 几人分别去往不同方向，医生团队尾随而去，学校腾出周边宿舍供他们居住，并且配合实验宿舍区的医院一起调度，因此事件，以往由一位医生照看多名学生的模式得以更改，全校师生一一配备专科医生，一夜之间执行迅速，学校调度之快，财力之雄厚，无出其右。 夜晚，周凛齐陪着姜禾回到宿舍，贴心地帮人熬中药，厨房瞬间飘满药草苦气，姜禾则是先回了房间，她要求的第一件事就是让医疗系统开始恢复，精神慢慢回缓，可姜禾能明显感觉到，没有以往那种瞬间充满气的感觉了。 她走到桌边，看见桌角的盒子，她打开一看，是一个手环，她拿起后手环的光圈迅速滚动一轮，接触皮肤后自动开启，姜禾呢喃着开玩笑：“真好，给我东西之余还给我上了一课。” 现代人的快节奏奔袭，有好的产品也不一定会用上，用上也懒得开启，这手环直接解决这种情况的发生，且不说放了几天依旧满电的基础续航，主要是不用触屏或是按开关，传感器直接感应开启，就这一点时间也都省下，且放下五秒无人碰触后，就能自动关闭。 她拿着手环，看着盒子里被充电器压下的纸条，上面是姜盛的笔迹：记得戴着它，这样哥哥才能放心。 怪不得姜盛往她手腕看了眼。 姜禾戴上的瞬间，数公里外的实验室里接连闪动，多面屏幕开始显示数据，并且实时更新进入姜盛的手机、办公室以及房间内，并由专业的团队进行实时监测和分析，反常情况能以最快速度被捕捉。 手环设计轻便，仿若无物，防水防砸耐高温，长时间洗漱后依旧能正常使用。 吹干头发后下楼，熬好的中药变温，端坐在靠椅上的周凛齐拿着电子笔在平板电脑上划写，姜禾走动也不曾注意到，她走近他身后时依旧专心，姜禾索性在楼梯角坐下，隔着小段距离也能看见他正一笔一划地写字，铁画银钩，游云惊龙，逐一录入专属字库中。 姜禾心下一软。 她不禁回想起周凛齐带给她的印象。 他似乎永远轻缓从容，不催不赶，是一种信手拈来，心中有数的泰然处之，这股沉着又被周身世家润出的温稳气质柔化，像是一阵徐徐吹来、柔中带刚的春风，可以让人感到暖柔，可只要想，又能随时蓄起风暴，卷杀万物。 周凛齐的眼永远都是温和一片，眼睛含着澄澈的泉水，泛起的涟漪都像是情意。 他们是很相像的人，一样学习好，一样爱看书，一样被人赞誉聪明，一样具有执行力又或是一样爱思考等太多太多相似点了，有着相同的喜好，甚至连喜欢看色情影片都一样。 姜禾喜欢他的体贴和耐心，像是冬日热源引人贴近，不可忘却的还是看了再久也不会厌弃的脸庞，见色起意太浅薄，却也不能不承认。 情的产生，也需要自己长久看得顺眼。 室内默默无言，呼吸融进氛围，周凛齐停笔，可能是姜禾太久没下来的原因，他又有些担心了，他放下平板后转身，脸色平静肌rou却紧绷，这些变化统统收进她的眼角里。 姜禾伸手招示，拦住他前进的步伐，他停了脚步，低头撞见姜禾仰脖看他的眸，“我在这呢。” 周凛齐肩沉了下去，姜禾笑笑，看来他的慌张不是烟雾。 “我还以为...”他没有把话说完。 “呸呸呸，要相信我，我不会被打倒的。”姜禾扫去他的担心，将他手握住。 周凛齐紧紧回握，大手覆小手，他反复确认眼前人不会消融后才坐到她身旁。 姜禾笑着望他，眼成月牙，“谢谢你帮我煎药。” 他总感觉她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染上了几分沉郁与忧伤，像是夕阳出现时她的凭栏远眺，每次在实验楼穿过连廊望见，她总是久久凝视一处，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猜测是残阳热照的缘故，看到即将消失的光线总会有些感伤。 “别对我这么生疏。”周凛齐可见地带了点急促。 姜禾伸出另一只手，捏住他下颌，“那怎么办？给你亲一口吧。” 下一秒，唇贴唇，温软一触即分。 她站起身，“我要去喝药了。” 周凛齐牵着她手一起走去，姜禾拿起碗一下喝尽，相比起疼痛，药物的苦不算什么。 姜禾看着身旁高大的他，仿佛在看一件发黄的旧物，逐渐在她的世界褪成黑白。 她盯着白净碗中残余的褐色药汁又想起什么，片刻后忽然把周凛齐抱紧，物品停止被尘土覆盖发黄，她小声呢喃：“周凛齐，要做吗？” “你身体...下次好不好？”周凛齐哄她。 “下次还会有吗？”她在回答，也在自问。 “你想的话，一直都会有的。”周凛齐将她搂得更紧。 姜禾执拗了一次，“就要现在。” 她心里想着：下次还会有吗？ 现在...她也不确定了。 她也不确定自己会不会被打倒了。 周凛齐转头望她，她执着地盯着他，眼里是沉静的回应，他艰难地从嗓子里挤出一句回答：“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