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小道初下山
陈闲违背师命偷偷下山，生怕被逮回去，御剑疾行一昼夜，灵力消耗大半，才敢稍事休息。 前岭村。 前岭村距离慈悲岭不足千里，此地戈壁绵延入目荒凉。意外的是，村子里却十分热闹繁华，客栈驿馆林立。陈闲一踏进村子，便被这人间烟火吸引了目光。 “来来来，刚出炉的羊rou烧饼！” “烧刀子！烧刀子！喝酒就喝烧刀子！” “叫花鸡哦——洞庭叫花鸡——少侠，要来只鸡吗？” 热情的摊贩见陈闲四处张望，满眼新奇，虽衣着素净但一尘不染，一看就像个初出茅庐的公子哥，直接就将香喷喷的叫花鸡送到嘴边，生生吓了他一跳。 “不、不吃鸡谢谢。”陈闲结巴了一下，礼貌躲开。 他要是吃鸡，老母鸡不得在他床头蹦个三天三夜，不得安生！ “蓄水丹，避尘丸，神仙来了也要看！诶，仙师要看看我的丹药吗？” 陈闲接过街头术士递过来的所谓仙丹，皱眉，一脸认真地问：“这仙丹毫无灵气，真能蓄水避尘吗？” “诶你这人……”街头术士刚想发火，瞥到陈闲手中的雷木剑，眼神一亮：“道友，你这是雷击凤凰木吧！一品镇祟法宝啊！”说着伸手就要去摸，陈闲一把躲开。 “谁是你道友，你卖假仙丹……” “诶诶！”街头术士忙打断陈闲的话，左右瞧了瞧见没人看这边，松了口气，直接抢过陈闲手里的“仙丹”翻了个白眼，“不买就算了，瞎说什么……”转身去别处卖了。 “仙丹仙丹！一品仙丹！” 陈闲看着他背影，后知后觉说了句：“骗子。” 骗子，呵，原来话本子里的人物都是真的。 陈闲自有记忆起就住在大辞山，大辞散人对他教育颇严，除了练功修行，绝不许他想旁的事，下山更是不允许。 好在老母鸡是个碎嘴子，对他又颇为照顾，时常给他讲些九域之事，甚至还会偷偷拿些话本子给他看，拾掇他下山去逍遥。 虽然陈闲并不听老母鸡拾掇，但老母鸡给他讲述的九域确实让他十分向往。 今日初见，让他倍觉鲜活有趣。 “仙师，您要住店吗？”一客栈小二远远瞧见陈闲这个生人，热情迎了出来。 “为什么叫我仙师？”陈闲真情发问，他指了指远处卖叫花鸡的，“他刚刚又叫我少侠。” 这样的称呼，老母鸡带给他的话本子里没有。 他这话问得小二一愣。 九域凡人与修行者共居，此处又靠近九域闻名的慈悲岭，来者不是修行之人就是求仙问道的凡人，他们又分不清旅居者的身份，自然用最高贵的称呼称之，凡人修者都不得罪。 “他叫你少侠，可能以为你是习武之人吧。”小二指了指他手中的雷木剑。 听了小二的话，陈闲点点头。他跟着小二进了客栈，才发现这家店跟街上的繁华比起来，实在破败冷清了些，大堂里就一桌客人。 初次下山的陈闲是个直肠子，直接将心里话问了。小二也不隐瞒，回答道：“还不是因为前几日出了些事吗，歇脚的仙师们一言不合打了起来，神仙打架凡人遭殃，虽然克制但还是破坏不少，客人们都不想来住……”小二说到这住了嘴，小声询问：“仙师，您不会也……” “不会，我住。” “好嘞！一间上房！” 客房里，小二端了茶水上来：“仙师，这是掌柜珍藏的仙茶，您尝尝。” “好。”陈闲端起茶刚举到嘴边，眉头几不可查地皱了皱。 这是仙茶？ 瞥到一旁小二期待的眼神，陈闲装作有事要问，若无其事地放下茶杯：“你说前几日有修行之人在你们客栈打起来了，为什么？” “这……”小二并不愿说。 陈闲想起话本子里描述，在身上摸了摸，只找到一张符文来，他递给小二道：“此处地近慈悲岭，灵气秽浊，修行之人亦不可久住，何况凡人？你将此符化水饮之，可去邪化祟，延年益寿。” “仙师！”小二扑通一声跪下，小心翼翼接过灵符，叩首致谢：“多谢仙师！我家为求生计，从祖爷辈迁居于此后没人能活过四十岁，原来竟是……呜呜……”小二说到这哭了起来。 难怪大街上未见一位老者。 “起来吧，你们为何不离开这？” 小二抹了把眼泪笑着解释道：“不怕仙师笑话，我们就想像神仙一样长生不老。前岭村常有仙人落脚，所以想赌一赌，试一试。哪怕仙人看不上，像您一样给我们一张救命灵符，也是三生有幸的事。” 陈闲：“……” 陈闲本想再劝诫一句，此地并不宜居。但转念一想，这些人祖祖辈辈都在此生活，定会有其他修行之人告诉他们，可他们也没有离开。 求长生，反丧命，仍执着不改。凡人的愚蠢执念，他理解不了。 “对了，你能说一说那些人是怎么打起来的吗？” “仙师，您是在考我吗？” 陈闲：“？” 小二嘿嘿一笑，作揖道歉：“仙师莫怪，能来此地的仙师大多只有一个目的，为了余家老祖陵里的宝贝，所以还以为仙师也是为此而来呢。” 陈闲：我还真是。 “什么宝贝？” 小二摇头，“这小的确实不知道，慈悲岭里甚是危险，仙人来了都有去无回，我们哪敢去探呢。” “有去无回？是余家有重兵把守还是？” 小二又摇头，“余家的仙师从不来此。反正自我有记忆起，就没见过余家仙师。” 余家人从来不来？ “小二！！” “诶来了！仙师，我忙去了，您歇息！” 陈闲还想再问，可小二已经跑下楼去了。 “怎么这么久不下来，那仙师可给你什么东西没？快拿来我看看！诶，就是一张符吗？他有说有什么用吗？” “他说是驱邪。” “驱邪？哼，每天都有不少骗子随便画张符来冒充仙师，你拿去吧！对了，房钱记得让他付！” 陈闲见小二小心翼翼将灵符藏了起来，便不再听他跟掌柜的对话。 小二收藏灵符的举动，表明他信陈闲。他既信陈闲，那么他给陈闲说的话怕也不是做假。 想起小二的话，陈闲的好奇心被激起。 他好奇慈悲岭里的老祖陵到底有何秘密，余家从不驻守也能让来此盗宝的人都有去无回？ 是夜，陈闲去了慈悲岭一探究竟。 慈悲岭是一片沙漠，天上明月高悬，月辉却洒不进此地半点。漆黑一片，伸手不见五指，阴气极重！ 然而陈闲在大辞山生活了二十年，大辞山除了是片深林，环境不比这好多少。进慈悲岭，他跟回家一样——熟悉。 “这就是余家老祖陵墓所在吗？” 突然听到不远处传来交谈的声音，陈闲屏息躲在一旁沙丘之下。 “可算找到了！大哥，这里面到底有什么宝贝，年年都有人来此？” “三弟，咱们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大哥，余家老祖陵在此，你说这余家人为何不派重兵把守呢？” “把守？”一道嘲笑声传来。 “什么人？！” 陈闲双指在眼前一抹，漆黑的世界在他眼里瞬间明亮。他朝动静处看去，只见三个身着夜行衣的男人防备地看着不知何时出现在他们身后的绿衣男人。 “绿衣……你是风陵萧家人？” “还算有点眼光。”绿衣男人赞赏点头。 绿衣？风陵萧家？ 三宗四家之一竟靠衣服来分吗？ 陈闲不由多看了那绿衣男一眼，除了骨相卓越，似乎也没什么跟别人不一样。代表身份的绿色衣服也无灵力流转，十分普通。 不过风陵萧家可在九域之东，离慈悲岭不算近，萧家人来这做什么？ 难道也是为余家老祖陵而来？ “无知狂徒，竟敢口吐秽言！”那三人将陈闲心里话问了出来，成功让绿衣男人有了火气。“我萧家可看不上死人的东西。罢了，反正你们也是将死之人，且不与你们计较，快快盗墓去吧。” “你……” “二弟算了，萧家人我们惹不起。”那大哥模样的男人安抚完自家兄弟，对绿衣男人道：“萧家仙师在此，吾等不敢得罪，告辞！” “大哥……” “谁让你们走了？”绿衣男拦住三人去路，“我说了，快快盗墓去。” 他越让人去盗墓，越是诡异。这三人哪会听他的话，那冲动些的老二怒道：“谁说老子他们是来盗墓的，路过不行啊！？” 路过你穿夜行衣？ 对了，这里黑得伸手不见五指，穿金子都看不见，这仨穿夜行衣是不是有些多此一举了？ 陈闲心下吐槽。 “说话让人说三遍的，真是累啊。”绿衣男人呵笑一声，陈闲都没看清楚他动作，那老二就飞了出去。 “嘭！” rou体撞在无形的结界上，瞬间化为齑粉！ “二哥！！” “老二！！” 陈闲：“！” 这竟然有结界？！ 他还一点都没察觉到！ “这结界……太漂亮了！” 不知是否沾染鲜血的缘故，原本无形的结界露出了繁复的符文，诡异、神秘、又漂亮。 “我要杀了你！” “杀！” “嘭！” “嘭！” 又是两声响。 两条人命让结界上的符文更亮了些。 “好美……不愧是半步仙人亲自布下的结界……这符文，叹为观止……” 书上说风陵萧家以符文见长，这人来这不会只是想见识见识结界上的符文吧？ 陈闲瞥了眼一脸痴迷的绿衣男，想到他为了看这符文，竟然害了三条人命，心里暗骂了句变态！ 转念又想，要不是他出现让这三人祭了结界，怕是“嘭嘭”化成齑粉的就是他了。 “哎呀，这么快就消失了吗……” 黑红诡异的结界重新化为无形。 “……还好今日又记了两笔。” 今日？ 他每天都在这等着吗？ 果然，又听得绿衣男自言自语道：“无妨，反正每天都有人来送死，那我明日再来学习吧。”临走，绿衣男人看向老祖陵，“若是我能找到守墓人解开结界，进老祖陵一观仙人风采，该是何等幸事！” 守墓人？ 什么意思？ 他的意思是说守墓人可以打开这结界吗？ 陈闲半信半疑，等绿衣男走后，他拿着雷木剑小心翼翼往结界上一戳…… “完了……” 师父亲手给他刻的剑，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