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刃右】死亡与爱皆为母亲恩赐
蓝色眼睛衣着矜贵的少年在柔软的红色座椅上落座,看向了舞台中央。 这是在银河系某个偏远野蛮星球上的演出,太阳底下无新事,权与利的交换在此处也不稀罕。 他来此处是为了购买一样奇物,为此已经寻遍千星,独自苟活了不知道多少个年头。 演出早已结束,但重头戏却现在才刚刚开始。 因着远离公司且资源丰富的缘故,总有天外来客爱与本地土著进行一些暗藏于信用点体系之外的交易。 由是,这颗星球以黑市交易而出名。 少年容貌经历百年不改,似乎从未有过任何结局曾在他的脸上掀起波澜。他已见证太多故事,许是早已麻木,心中再无任何波澜。 商品被一件一件地推上舞台,出价者纷纷举牌,一样又一样珍奇之物被购买下来,少年只是安静地等着那个对于他来说至关重要的奇物。 身着白色裙装的侍女将一个巨大的笼子推上了舞台中央,笼子上罩着一层红色的绒布。 “接下来,我们的88号商品是——”拍卖师边说着,边走到了笼子边,伸手一扯,红色的帷幕在空中飞扬,笼中之物暴露在了所有顾客的眼中。 当然,包括了艾利欧那双能看得见命运的蓝色眼睛。 命运告诉他刃早已死去,如同卡芙卡、银狼与萨姆一样,在那个既定的结局中死去。 自从他的故事结束之后,他再也没去关注过其他任何东西,只是全心全意地翻着命运的“剧本”,企图勘破其中任何一缕蛛丝马迹。 他只是看着过去,从未想过,会在这个没有任何意义的未来里见到已经死亡了百年的刃。 “一具受过丰饶星神赐福的rou体,其体内极大可能含有丰饶令使——倏忽的残片。根据我们的研究,这具rou体是完美的,无论是任何破坏都无法杀死他。”拍卖师的言辞激动,看着笼中之人的眼神,仿佛里面并非是一个四肢健全,正在呼吸着的人,而是某种珍奇异兽,可供实验的物品。 笼子里是一个披散着长发的成年男子,他的脖子上挂着一个锁链,面朝观众跪坐在笼子里,两只手垂在膝盖上,一动也不动。 他的身上没有任何布料,胸前一道颜色殷红的疤痕,对于周围的一切全都无动于衷,不听,不看,不说。 艾利欧记起在卡芙卡死去之前,她在手机对他说的:“是的,我们没能逃过去。萨姆和阿刃都已经死了,现在只剩我和银狼了。” 五分钟之后,连她和银狼以及整个星穹列车都彻底地消失在了这个宇宙之中。 而他已经习惯于这样的结局了。 他便理所应当地以为,毁灭的力量足以消灭丰饶赐福的rou体。 而此时,曾经的手下出现在他的面前,既是生也是死,突然间叫他说不出话来。 “当然啦,如果您对长生不死没什么兴趣的话,他也是有别的功能的。”拍卖师笑得暧昧,示意助手把笼子转过来,向着人们展示他的背部。 助手往前猛地一拉刃脖子上的铁链,迫使他的下身抬起来,展露在人们眼前。 干净无毛的两瓣软rou之间,是一个张合着的roudong,似乎刚被人使用过的样子,暂时还没办法自己合拢。内壁殷红,干净而健康。 “不管是您有什么奇思妙想在他身上进行,您可以放心,不出五个小时,完完全全恢复一新。”拍卖师笑得暧昧,接过助手递来的假阳具,塞进了男人的roudong里。 他摁下开关,硅胶制品在那个rouxue里震动起来,过高的频率让即使是坐在中后排的人都能听得见。 被假阳具入侵身体的拍品呻吟了起来,他浑身变得烂泥般柔软,rouxue抽搐着含着那根硅胶制品。 “放心,”拍卖师笑着拿着那假阳具的底端在他的肠道里抽送起来,“他被调教得非常好,完全就是一个人rou充气娃娃,不管你对他做什么,他都不会反抗。” 刃的双手垂在身前,自始至终都没有移动过。 助手将笼子的门打开,牵着手中的铁链,让男人爬行着离开了笼子。 那根东西还被他夹在身体里震动着,rouxue里自动分泌出来的肠液一滴一滴濡湿了地毯,他跪在地上跟着助手后面行走着,金红交错的眼中没有一丝神韵。 助手牵着他走到了观众席前,人们嗅到了那股带着强烈性意味的腥味,有人伸出手去在他的身上抚摸,确定这是真的人类;有人拿出怀中的小刀,在他的皮肤上切割,看着伤口以惊人的速度愈合;有人伸出手去抚弄他的性器,如同农场主观察牲口的下体;还有人在他的眼睛前挥拳,想看看他会不会眨眼。 最终,他来到了艾利欧的面前。 少年俯下身,看着腿边这张熟悉的面孔。他伸出手去,轻轻地捧住了刃的脸。 蓝色的眼睛与金红的瞳孔对视,少年睇见他的眼底,想要找寻他的灵魂,看它是否早已离去,还是只是被人封锁在某个角落中。 rou体依旧具有最基础的本能,熟悉的气味让他吸了吸鼻子,依恋地将脑袋搁在少年的手上。 他找到了被蛛丝织就的厚茧所包裹起来的刃,毒液与蛛丝将他与世隔绝,长久地陷入在如同死亡的睡梦之中。 卡芙卡给他编织了一个无限近似于死亡的结局。 只是她不能控制在自己死后,刃的躯壳会漂泊至何方。 他枕在卡芙卡的大腿上。 她身上的香水味一如既往的好闻,房间里温度适宜,他的身上盖了一条薄薄的毯子,一切都过于适合人的睡眠了。 她含着一如既往的笑意,望着他,手掌轻轻抚摸着他的头发。她的嘴唇开合着说着什么,然而他已经听不清了。 视线逐渐朦胧,刃睁着眼睛去看,却再也看不清什么。 周身的温度逐渐升高了,逐渐变成了让人难以忍受的炽热。 应星睁开眼睛,见到了星星在塌陷的景象。 兽首人身的高大怪物们长着巨大的脚掌,每一个脚印都会燃起汹涌的烈火。夜空被地上的火光映红,惨叫声哭泣声此起彼伏。 一个女人正抱着他逃跑。 稚嫩的手里还抓着一个未拼好的益智玩具,应星仰起头,看着那些天外来客们被火光扭曲到狰狞可怖的面容。 他的脑袋垂下,乖乖地伏在女人的肩膀上。 她的胸膛广阔而厚实,年轻的心脏有力地跳动着,充足的皮脂包裹住肌腱,一如土壤包裹住岩层。 应星并不害怕,女人的怀抱让他觉得有些犯困,他自认为躲藏在着世间最安全的屏障里,即使是那些大脚怪,也没办法突破分毫。 最终太阳升起,幼童在母亲晃动着摇篮中日复一日沉醉在最温柔的梦中。 狐人少女有一双蓝色如同幻梦一般的眼睛。 仰头看着她的小小男孩总觉得自己似乎是在日头底下晒得发晕。她像是七月的烈阳,叫人不敢抬头直视。 但是这样刺眼的阳光很好,会叫梦中无孔不入的黑暗与惨叫暂时退缩回床底去。 将渗入他骨髓之中的阴冷晒得丝毫不剩。 “你简直就是天才,应星!”狐人少女靠在她的星槎上,对着蹲在星槎下面脸上还沾了黑色油污的少年赞美道。 即使这些年来已经习惯了她的说话语气,少年还是耳朵红了红。 少女将一杯热腾腾的星芋啵啵塞进了他的手里。 后来他发现狐人少女并非是仲夏的烈阳,而是春日那抹明媚温暖而舒适的暖阳。 只是他在阴寒地狱中沉浸太久,快要变得畏光,见到最柔和的春光便将其认为是夏日。 如同被冻伤的手,乍一捧住温热的奶茶,便以为自己将要被烫伤。 “但是死在烈日与太阳里也不错。”十几岁的少年心里想着,他的母亲便是死于步离人的战火之中,火焰在她的长发上燃烧,吞没了她的面孔与声音。 摔坐在地的男孩呆愣愣地看着她,想要伸出手去,和她一同被火焰融化。 年轻的短生种在罗浮上遇到了更多的热。 也许人在努力地活着时对抗着产生了趋死的倾向,应星依旧是会在想象,如果他当时与母亲一起死去会如何。 死亡既是这世上所有短生种的宿命,他的生长速度较仙舟人快上许多,似乎一切在一成不变之中,他就已经比狐人少女更高了。以往那双仰着脸才能见到的春日一般的眼睛,现如今他得低着头,才能看着她笑眼弯弯。 应星又是觉得自己像是这座航行在宇宙之中永生的船上唯一的眼睛,他以自己有限的寿命,不动声色地坐在岸边,凝视着这条永生的河流。 他知道自己终有一天会死去,rou体化做尘土,灵魂永远坠入既没有时间也没有声音的黑暗之中,他将会摆脱时间的控制,回归到终极的母亲的怀抱里,这是宇宙的馈赠,也是所有生命的终点。 他将成为恒星的一部分,转眼间又化作星尘,所有的悲喜成为星球之间向外释放的电磁波,他将会死亡,将会不再是“他”,而死亡之后便是永恒的真实面目。死亡是浩瀚繁星赠送给他最安宁的赐福。 而生的面纱也是这真正的永恒中的一部分。 有时“生命”温柔而温暖,一如狐人少女牵着他的温暖的双手。 她拉着他在月下起舞,周边的同伴们或喝得东倒西歪,或在那儿悻悻地打开玉兆玩着小游戏。只有她似乎越喝越兴奋了,打开她爱听的音乐,硬要扯着人和她一起跳舞。 夜海空阔而辽远,一轮明月像枚暖黄色的印章一般悬挂在深蓝色的天幕之上,音乐声似乎变得很远,像是从藏在海底下的城市中传来。狐人拉着他的手在沙滩上傻兮兮地扭来扭曲,凌乱的脚印交错在一起,月辉洒在他们的头发上,好像两个将月夜当成白天来过的拇指精灵。 她其实早已喝得很醉,只不过是那种越醉越兴奋的类型。 应星陪着她毫无章法地转到脑袋发晕,她终于干呕了一声,一头栽倒在地,昏睡过去。 只剩下没喝几杯的他,废着劲扯着这群人凑到一起去,更深露重,即使这群家伙体格健壮,他也不想看到他们明天一早抖着腿瑟缩的样子。 只是在拖行着那毛茸茸的云骑军少年时多少也是遇到了一些麻烦,被他从地上拎起来一半的人突然间转过身就抱住了他的大腿,嘴里含含糊糊地嘀咕着梦话:“明天怎么又要练啊……这个月已经练了25天了……” 少年像个被戳到肚子的蚌,双手双脚变作了蚌壳,紧紧咬着他的大腿死也不撒手,一边嘀咕着想去喝酒,一边哼哼唧唧抱怨自己的腿练得好痛。 他知道他平日里要强,练到腿根打颤也不说一个累字,只是没想到会在梦里小孩子般地娇气了起来。应星蹲下身,摸着他的脑袋安抚,“好好好,明天不练了,给你放一天的假喝酒去。” 梦中的少年嘀嘀咕咕:“……喝酒……那应星哥来吗?我不想只和师傅一起……”没等他说完,一只手伸了过来搭在了应星的肩膀上,一个脑袋也挤到了他的脸颊边。 刚刚被他拖到一边的丹枫不知何时醒了……不,这人看上去一点醉意也没有,还在幸灾乐祸地用着玉兆录下少年的梦话,“明天放给他师傅听。”那看上去孤高清冷的持明龙尊脸上笑得邪恶。 “你不是喝醉了吗?”应星瞥着旁边长着一对龙角的脑袋说道。 他确实是喝醉了,不然怎么会一反常态地用自己的脸颊亲昵地蹭着应星的脸颊。 两团软rou贴在一起,应星耳廓红了红,刚想说些什么,身上趴着的人一头栽倒在地,甚至打起呼噜来。 当然,有时,这蒙在死亡与永恒之上的面纱显现出其强大的控制力来。 沾着鲜血的少女躯体坠落下来,应星仰着头,似乎再也不能看不能听不能说。 赴死之人并不恐惧,而旁观者却被痛苦摄住了心脏。 应星说不清究竟是死亡威慑了他们,还是求生的渴望蒙蔽了他们。 现如今,枕在柔软的大腿上,脑袋昏昏沉沉陷入幻梦中的刃也说不清。 他知道自己即将死亡,他的意识与灵魂在蛛丝的缠绕中逐渐消解破碎,而现在,他品尝到了在他面前死去的母亲与白珩的感受。 他曾在午夜梦回,想起她们的死状惊出一身冷汗,恨不得以身替之。 而现在,真正身临其境时,他没有感觉到任何恐惧,暖洋洋的温度让他犯困,他在一片恬然的喜乐中逐渐失去了对于四肢的感受。 他开始逐渐忘记自己。 刚刚那些清晰犹如放映的走马灯一般的一切在巨大而空洞的黑暗中消融。 那双屠戮了他无数次的鲜红的眸子变得暗淡下去,曾经他看着它们,心中泛着苦涩的水,想着这原本平静无波的长河怎么会变成这样。而现在,他的胸膛澄若明镜,一丝想法也没有。 他只是安静地看着那个他已经忘记了名字的白发友人在他的眼睛里变得黯淡,疼痛与她的面容一起模糊下去,再也消失不见。 接着,那一张张他已经记不清的面孔在他的眼前笑着退场,他看见了具象的时间,在他的双足之下,一个个他连在一起,像被封印进琥珀之中的长虫。 他浑身赤裸,干干净净地站在自己过去的人生之上。 低下头,他见到了几岁的自己,母亲与他也一同被火焰吞没,步离人的长刀落下,他们被分割rou块,rou块被搅作rou泥,母亲的rou泥包裹住他的,一起滑入野兽张开的獠牙之中。 他看见自己与狐人一同从天空中坠落,身前的黑色光芒包裹了他,他们变成一万只燃烧着的蝴蝶,在瞬息之中度过一生。 最后,他看见一双粉色的没有瞳孔的眼睛,温柔甜蜜的声音在他耳边响起,但他已经不再能分辨任何一个字。 滔天的火光突然吞噬了她,她还依旧如同怀抱孩子的母亲那样将他抱在怀里,温柔的声音在烈火之中变形,直到那动人的容貌变成了一个焦黑的骷髅,笑意似乎仍未从她的嘴角离去。火焰之后,有人闯了进来,他看见自己的身体被人抛起,落下后刺进刀刃之中,当作皮球取乐。 刃不再观看,已经没有任何让他留念的了。他踮起脚,身体朝着永恒的黑暗之中飞去,脚下的他的人生在他离开的瞬间彻底消失。 他在永恒的黑暗之中依稀见到了一个无边无际的女人,她比世界更为庞大,但他却能看得见她的全貌。她的面容平静,永远地张开着自己无垠的怀抱,等待着每一个她的子女重新成为她。 看见她的一瞬间,他便已经想起来了,他由她所爱,被她所恨,嗔痴万万千次,最终都是由她赐予,她是永恒的死亡、母亲与爱,他即是她。 艾利欧抚摸着手中那乖巧的脑袋,莫名地生出一丝好笑来。他抬手将塞在这具rou体里的东西拔了出来,抬头看向有些尴尬的拍卖师说:“好了,你不用展示他了,直接报价吧。” 看得出来他那势在必得的样子,拍卖师眼珠子一转,悄悄地在心里改了起拍价。丰饶赐福着实怪异,身边的这人只是rou身不死,但意识早已经没了,和个植物人没什么区别。他们在他身上研究不出什么结果来,又没办法让他开口询问他,最终只能将他出手卖给别人。买家即使从他身上研究不出什么东西来,也可以将他当作玩具使用,尤其是还怎么都死不了。 拍卖师让助手牵着男人回到了台上,报了个比原本高了一倍的起拍价。 少年毫不犹豫地第一个举了牌子,出了个让其他人不愿意加价的数字,却不想后面有人在这价格上又提上了一笔。 即使这只是一具躯壳,他也不愿意见着他辗转流落他人手中。他并不在乎钱财,漫长的人生早已让他积攒下不计其数的财富,于是蓝眼的少年又提了一笔。 台上的拍卖师兴奋到满脸通红,实在没想到这样黑心加价也有人愿意竞拍,只当是大手大脚的富家少爷与恐惧死亡的仙舟人较上了劲,兴高采烈地吼着。 旁边的助手见着气氛火热,抓着那具rou身,叫他敞开腿面朝着客人们坐下。男人的脑袋歪在一边,头发也拖在了地上,两条腿大敞着,将那嫣红糜烂的rouxue展示在了人们面前,显得他yin荡而下流。 拍卖师还在满脸通红地喊着,却见到原本火热竞拍着的两人脸色冷了下来,如同几道寒芒,不善地盯着他。 他低下头来,看见助手还在摆弄着男人的rou身,一脚朝着助手踹了过去,“谁让你动他的,把人家少爷大哥的宝贝弄脏了不得剁了你的脏手。” 失去了旁人的摆布和依撑,那具rou体软绵绵地倒在了台上,空洞的眼睛无神地望着台下,眼睛里映出了千张面孔。 后面的人又加了次价,艾利欧终于是心烦起来,他不想再在这里耗下去了,他准备购买的奇物还没被送上了。 少年站起身来,隔着猫脸面具朝着后面看去,只见到和他竞拍的是一白发戴着狮子面具的男人。 男人也在看着他。 恼火的愠气消了下去,他认出了那人,那人冲他点了点头,也认出了他。 对方不再和他竞拍了。 结束之后,他来到了休息室里,刃已经被人放在沙发上等着他了。少年站在昔日手下的面前,双手捧起了他的脸,漂亮的金红色眸子茫然无光,只是倒映着少年的脸。 休息时的门打开了,罗浮的前将军带着笑意的声音从门口响起,“我还以为,所有的星核猎手都已经全军覆没了呢。” 艾利欧轻笑了一下:“我也以为神策将军身负重伤后早已囿于魔阴,闭门不出了呢。” 景元倒是毫不客气,走上前来,将被艾利欧买下的自己曾经的好友上上下下检查了一遍,确定了对方的确已经毫无意识后,怅然叹了口气。 “既然刃现如今神魂俱散,只剩rou壳,想来对于你的‘剧本’已经没了任何作用。不如将他归还于我,了却我这暮年愿景。那笔拍卖的钱不必多说,往后若你有任何需要,只需知会我一声,我必倾力以助。”景元的声音低沉,其中笑意早已不知所踪。 艾利欧侧脸看向他,微微一笑道:“先不提这个,我在等我的另一件拍品被送来,待会儿有样东西想展示给将军看,不知将军可愿陪同?” 景元往着少年蓝得如同电流的眼睛,点了点头。 奇物到手,付清了钱款之后,艾利欧领着景元到了这颗行星的一座孤山之上。 景元抱着穿上了衣服的刃的躯体,在满地乱石一片黑暗中步履稳健如飞,两人没花多久时间便到了山顶。 山上可见浓云背后泄出一缕天光,狂风猎猎作响,稠云翻滚,雷声沉闷翻涌,飞沙走石,叫人连眼睛都难以睁得开来。 艾利欧叫景元将刃放在了一块大石上坐着,低下头,鼻子抵在他的鼻子上,一双摄人心魂的蓝色眼睛望进了毫无生气的红色眼睛中。 厚重的蛛丝茧被一层层撕开,隔绝了生死的屏障在命运的奴隶的注视下缓缓变薄到消失,融入死亡之中的人短暂地苏醒,重新披上生的外壳。 “起床吧,阿刃。”少年说道,将那双许久都没有留下伤痕了的手握在了自己的手中。 尘世梦醒,一切皆如泡影,时间再次将他从死亡中俘虏回来,一切似乎只是过去了不到一秒。 刃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看着眼前二人。 艾利欧没什么变化,倒是景元,有些疲倦的脸上中似乎带上了些老态。 不顾艾利欧还在握着刃的双手,景元俯下身来,将人死死搂住怀中,活过了无数岁月的罗浮前任将军,此时如同少年一般流下泪来,肩膀颤抖,声音哽咽:“哥……我好想你。” 艾利欧松开了手,微笑着站了起来,“我知道你已经如愿以偿了,阿刃,不过我还是更想要你陪着我见证着一幕。毕竟一个人看着这个故事的坍塌,实在是有些寂寞了。” 狂风吹得少年的衣摆腾飞,他捧起那个奇物,眼中含着笑意。 刃自死亡之中醒来,无喜无悲,只是轻轻地回搂住了景元的身体,仰头看着艾利欧的双手。 或许是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终结,山顶狂风吹得更响了,雷霆如同骤雨般砸下,景元回过头来,与刃一同看着艾利欧的动作。他尽量用自己的身躯覆盖在刃的身上,避免那些乱石碎沙击中刃。 “这条分支的观测结束是另一条分支的观测开始,阿刃,待会儿见。”艾利欧说。 世界在磅礴的黑暗之中收缩,无声无息,一切化作一纸空白,新的文字在其上被人书写出来。 “阿刃,你在想什么呢?”粉色眼眸的女人含着笑意瞥向他。 银狼收起了游戏机,从凳子上跳了下来,“叔,我和卡芙卡去黑塔空间站了,待会就回来。” 刃环顾了一圈四周,一切如常,似乎什么变化都没有。萨姆的机械臂重重地拍在他的肩膀上,拍得他肩膀生疼。“放心吧,卡芙卡,有我看着他呢。” 卡芙卡轻轻笑了笑,目光探究地在他身上盯了一会儿,转过身和银狼出去了,开门前她说:“阿刃,今晚我想吃你做的那个面,可以吗?” 刃轻轻点了点头。 他看见艾利欧坐在窗边,弯着那双蓝眼睛,朝他笑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