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娇软美人的继室之路 第68节

    “方才我进了卧房,正要睡觉,见到床板露出一角信纸,有点奇怪,顺手看了一眼。”曹延轩打个哈欠,“不是有意为之。”

    这样吗?纪慕云仔细回忆,自己出去急了,没关好暗格?“那,您日后不可再如此。”

    “那,你也不可再说什么,回家去的话。”曹延轩的声音从黑暗中传来,带着埋怨和不满,“你这人,就舍得我,舍得昱哥儿?”

    纪慕云心里甜蜜,“还不是您先欺负我的。”

    他掀开被子,从侧面钻到她被子里,“我什么时候欺负你了?你说,我对你还不好吗?”说着,他用力挠她腋下,纪慕云尖叫着算成一团,连声求饶。

    黑暗之中,曹延轩能嗅到她秀发间的香气,借着些许光线,右手伸进她的寝衣....

    纪慕云低低说句什么,很快说不出话了。

    屋里再次安静的时候,她周身骨头都酥了,懒得再折腾,蜷缩在他怀里闭上眼睛,昏昏欲睡的时候,忽然听到他说话。

    “云娘。”曹延轩有一下没一下地拍打她脊背,听起来并无睡意,“你姨丈,有能力有风骨,可~既被先帝贬斥,边没那么好翻身了。”

    这是很委婉的话。

    纪慕云的睡意像长了翅膀的鸟儿,飞到九霄云外,“妾身知道。”

    她低声说,“先太子一心效仿先帝,行事以先帝为章法,不会扫先帝的兴,即便,即便日后登了大宝,也不会赦免姨丈的。”

    曹延轩暗自点头。

    “如今,虽然换成六王爷,日后,更可能,,,,姨丈的事情,是没什么谱的,更没人打包票。”她望着黑黝黝的账顶,泪水不知不觉落到枕巾,“我,我在信里和姨母说春暖花开,其实什么把握都没有,姨母心里也明白,反过来安慰我。七爷,这世上有个盼头,总比没有好,要不然,日子这么长,可怎么过?”

    曹延轩没吭声,张开胳膊把伤心的她紧紧搂在怀里。“乖,有我呢。”

    她的泪水抹在对方肩膀,话语含糊不清:“七爷,其实....其实妾身心里也是怕的。”

    曹延轩柔声说:“以后,就说你我便可。”又问“告诉我,怕什么?”

    答案有些出乎他意料,“七爷,您对我,向来是信得过的,家里的事,外面的事,连,连京城的事都告诉我了。可我~对您,一直有所隐瞒。我怕,怕您~怕您失望,就此和我生分了。”

    曹延轩屏住呼吸,之后轻轻亲吻她鼻尖,缠绵而温柔。

    她只来得及问一句“那,您会吗?”,就什么也说不出了。

    作者有话说:

    元宵节快乐~开心~这个年算是过完了....没盼头了....

    ? 第88章

    康庆元年, 三月初三

    蜀道难,难于上青天。从蜀地成都到京城,足足两千公里,平时要走两个月, 五王爷只用了三十一天。

    太阳升到最高的时候, 五王爷风尘仆仆的在京城西门外下马, 把缰绳抛给随从,抬头看一看着这座屹立千年的四九城。

    一队全副盔甲的护卫早早等在这里, 远处尘土飞扬, 挡住了弓箭手的行踪。

    “传陛下旨意。”一位威风凛凛的武将双手托起一道黄绫,干巴巴地念“着, 五王爷即刻入京, 吊唁先皇, 可带一百人马。”

    五王爷一瞧,是熟人, 昔日六弟、今日新皇的小舅子,皇后弟弟, 京中新贵,刘璋。“臣, 领旨谢恩。”

    刘璋听到“臣”这个字,绷紧的脸庞就微微松块一丝, 像往常官面相遇一样, 给五王爷行礼:“刘璋见过王爷。”

    老六还是给自己面子的。这个想法从五王爷心底涌起,立刻提醒自己:世上再没有老六,有的是新皇, 康庆皇帝。

    他便不耽搁, “请带路吧。”又把马僵抛给随从, 大声说:“小路大飞跟着我就行,其余的人,原地歇息。”

    竟是只带两个人,就进了京城。

    再次见到阳光落在紫禁城红墙金瓦之上,映出晚霞似的颜色,瑰丽地令五王爷久久移不开目光。五王爷从未如此觉得,这座自己出生、成长的宫殿是如此陌生。

    片刻之后见到新皇,五王爷毫不迟疑地当众跪倒,泥首于地:“臣,拜见吾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此话一出,定了尊卑贵贱,高低,前尘往事一笔勾销。

    大概是他的坦诚、乖顺和示弱打动了新皇,康庆皇帝扑下宝座,一把挽住五王爷,叫了声“五哥!”

    五王爷望着酷似自己和先皇的面孔,热泪在满脸灰尘间冲出两条小何,哽咽道“六弟!”

    兄弟君臣二人四手互握,都落了泪。

    一个心想,五哥如此乖觉,真是太好了,这样一来,自己就不必与五哥刀兵相见,就此和五哥兄弟情深,给其他兄弟立一个榜样--千百年后,人们也不会称自己为“暴君”了。

    另一个心想,自己如此恭顺,见了许太后再痛哭一场,主动提出“调回京城”,自此韬光养晦,对六弟,不,对新帝言听计从,运气好的话,大概可以保住一家人的性命了。

    并不是所有的兄弟姐妹都如此和睦温馨。

    千里之外的珍姐儿就正对庶妹横挑鼻子竖挑眼。

    “母亲在的时候,平日再忙再累,身子骨再不济,也把教导你我的事情放在第一位。”提起母亲,珍姐儿板着脸,半点笑容都没有,“如今母亲不在,我也出了门子,你可倒好,反而一日不如一日,活得回去了。”

    说这话的时候,姐妹两个刚刚用过午饭。宝哥儿本该也在的,赶上今日东府禧哥儿生辰,兄弟姐妹们齐聚禧哥儿的院子,宝哥儿代表西府小一辈,给堂兄祝贺去了。曹延轩一早出了门,昱哥儿便留在双翠阁,只有媛姐儿,陪着jiejie在屋里养胎。

    端坐在绣墩上的媛姐儿露出迷惑的神情,“jiejie说的哪里话?meimei不明白。”

    回娘家当天,珍姐儿说“不舒服”,令父亲忧心一场;到了晚间,不知怎么的,真的有些肚子疼,把珍姐儿和程mama吓坏了,只好真的养起胎来。

    好在她年轻,底子好,范大夫的汤药确实有效,安安稳稳怀满四个月。昨日范大夫来把脉,说她“脉象稳健”,曹延轩甚是欢喜,珍姐儿自己也放了心。

    今日媛姐儿和平时一样一大早就过来了,见珍姐儿依然不搭理自己,只和仆妇说话,便自顾自拿出带来的针线,埋头做起来。

    还敢辩解,眼里没有长幼尊卑!珍姐儿无名火起,冷笑道:“听说,meimei如今出息了,还在孝期里头,不好好抄经书、供菩萨,日日跟个姨娘混在一处!也不嫌丢人现眼!”

    媛姐儿昂起头,大声道:“jiejie说哪里话?既是孝期,我自然不能东奔西走,在府里读读书,学些东西,有什么不对?”

    “好,好好!”往日看惯了母亲训斥于姨娘媛姐儿,在珍姐儿心底,庶妹自然是上不得台面的,今日见媛姐儿顶嘴,更是气不打一处来:“学东西自然是好的,可你跟谁学来?你身份再低,也是府里的主子,区区一个姨娘,也值得你日日低眉顺眼赶过去,当正经夫子巴结!哼,亏我娘还给你请过夫子,说出去,丢了府里的脸!”

    媛姐儿忽地站起来,握紧拳头,“姨娘归姨娘,可纪姨娘的画,不比正经夫子差,爹爹也是称赞过的。我虽年幼,却读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的道理,别人画的好,我跟着学,有什么丢脸的!”

    说到这里,媛姐儿想起前两日纪慕云讲画时说过一句“朝闻道,夕可死矣”,涨红着脸复述出来,“孔子的话总没错吧!”

    满屋子丫鬟噤若寒蝉,谁也不敢劝。

    “好好好,孔夫子的话怎么会有错。”珍姐儿反过来笑了,“六妹好生和纪氏学,有机会给纪氏扬一扬名,找几个学生,说出去我府里的小妾都识文断字,多光彩。”

    话不投机半句多,媛姐儿气呼呼地转身就走,临到门口,又转回珍姐儿所在的黑漆螺钿填漆床前,浅浅福了福,斯斯文文地道:“四jiejie歇午觉,meimei先回去了,若有什么事,使唤人来叫meimei便是。”说完才带着自己两个丫鬟走了。

    珍姐儿沉默片刻,沉着脸喝口银耳汤,挥挥手“你们也下去吧。”秋雨几个才敢退下。

    一个墨绿褙子的仆妇从碧纱橱后面转出来,是程mama,方才熏香来着。“六小姐胆子大了,讨了老爷欢心,便目中无人了。”

    “何止胆子大了。”珍姐儿冷笑,“若她拿爹爹压我,我都不屑理她;她可倒好,东拉西扯振振有词,孔子的话都用上来了。”

    程mama也觉得刺耳,“一套一套的,可显得她认识字。”

    珍姐儿仰起头,望着头顶彩绘承尘喃喃,“于姨娘是个糊涂蛋,胆子比针尖儿还小,想不到....”

    养出个媛姐儿来。

    母亲在的时候,当众发作于姨娘母女,于姨娘唯唯诺诺,屁也不敢放一个;媛姐儿幼时眼泪汪汪地,大一些沉默寡言,话都不爱说。想不到,如今当面顶撞自己了。

    “你发现没,媛姐儿现下,做事一套一套的。”先和自己拌嘴,之后要走,却不留把柄,说些冠冕堂皇的话,这么一来,即使自己告诉父亲,父亲也说不出媛姐儿什么。珍姐儿冷冷地笑,“士别三日,当刮目相看了。”

    程mama忙道:“六小姐日日跟着纪氏,学了那纪氏的狡诈阴险。”

    近朱者赤近墨者黑。珍姐儿缓缓点头,忽然问“她在双翠阁,除了画画写字,就没干别的?”

    这个问题把程mama难倒了,“您也知道,冬梅生孩子去了,绿芳几个是紫娟挑去的,嘴严的很,奴婢打听不出。”

    珍姐儿皱眉,“菊香和胡富贵家的了?”

    不提还好,一提两人程mama就沮丧得不行:“这两个倒是奴婢挑的,如今一个比一个滑头,说什么不敢泄露十五少爷的事,怕被撵出去。您听听!”

    珍姐儿哼一声,“等....等着吧,左右有人整治她。”程mama附和“有她好果子吃”

    这时的“她”,便不是媛姐儿,是纪氏了。

    一主一仆私语片刻,珍姐儿有些倦了,由着程mama服侍着躺到床上,打着哈欠“大伯母大堂嫂说的好听,也不来看我。”

    程mama也有些不满,“可不是,也不知整日忙些什么。”听珍姐儿问“可有锦明的消息?”便摇摇头。

    也不知什么时候回来,人家怀着第一个孩子呢。珍姐儿心底埋怨,等程mama走了,在大红绣鸳鸯戏水枕头底下摸出一封牛皮纸封皮的信:

    十天前收到的,花锦明在信里说,还要一段时日才能回金陵,问珍姐儿“身子可好?孩子可好?”

    等丈夫回来,一定要他好好向自己赔罪。珍姐儿左手握着信,就像握着丈夫的手,右手抚摸自己隆起的腹部,甜蜜地睡着了。

    ? 第89章

    只用了三天, 五王爷臣服当今康庆皇帝的消息,就传到金陵。

    “说是五王爷与当今见面就叙起情谊,众目睽睽之下双双落了泪。”曹慎绘声绘色,就像他也在现场似的:“待见到许太后, 五王爷更是痛哭流涕, 抱住太后娘娘膝盖不放。太后娘娘说起当年事, 亦老泪纵横。不但如此,第二日上朝, 五王爷在殿内上奏, 想回京城来,孝敬许太后膝下。当今极为感动, 已经准了, 下令五王爷昔日的府邸太小, 把京城最好的府邸雍合宫拨给五王爷,内务府重修去了。”

    权衡利弊也好, 苦rou计也罢,割据一方的五王爷束手称臣, 把川蜀拱手让给康庆皇帝,这么一来, 只要康庆皇帝不是白痴,都会对五王爷以礼相待, 留下君臣兄弟相得的美名, 更不用说康庆皇帝、许太后与五王爷的多年情谊了。

    五爷竖起大拇指:“五王爷岁数还没我大,够果断,是个人才。”三爷嘲笑:“废话, 川蜀易守难攻, 却没几个精兵强将, 人口也少。当今若横下一条心,几年之内攻得下来,那时候,就没五王爷好果子吃了。”

    曹延轩半晌没说话,伸出两根手指:“那位可有消息?”

    指的是永乾皇帝嫡次孙,先太子嫡次子,废帝胞弟。

    曹慎摇摇头,“当今必是派了心腹四处寻找,这么多时日,半点影子也没有。”

    现在想起来,去年腊月三王爷五王爷直扑京城,废帝八成就把弟弟秘密送出城,派人保护着送到安全之地,远远观望;若是废帝安好,胞弟自回京城,若废帝死去,别人像当今一样抢占了皇位,废帝胞弟自是躲得要多远有多远,藏的要多深有多深。

    单他一个人,倒也罢了,偏偏手里握着传国玉玺!

    曹延轩叹了口气,双手笼着青花盖碗,着实有些为难。

    三爷说:“老七,你这琢磨来琢磨去的,看的我替你累。”五爷依然劝他“等一等”,“再观望几天,丁家十一、十三和顾家几个人这一科都不考了”,曹慎却说:“说起丁家,你婶子和丁家五太太交好,丁家族里有一位旁支家里的儿子,十七岁,考下了秀才,还没说亲,你要不要见一见?”

    自然是要的。曹延轩和曹慎说好,明日便有时间,四人各回自家。

    到了内院,他进了正院旁边一处雅致轩敞的三进院子,珍姐儿今日气色颇好,穿着石榴红家常小袄、翠蓝色百褶裙倚在临窗大炕,听宝哥儿读一本市面流行的杂书,也不知读到什么,姐弟俩咯咯笑个不停。

    见父亲来了,程mama指使着小丫鬟服侍热水,宝哥儿把位置让给父亲,自去坐在旁边的玫瑰椅中,珍姐儿接过丫鬟捧来的茶,双手端到父亲面前。

    曹延轩笑道:“今日还好?”珍姐儿笑道“爹爹,自打回到家里,有爹爹弟弟陪着,女儿每日都好。”

    他便把儿子手里的书拿来,是一本笑话集《笑林》,宝哥儿忙说:“是四堂兄的”。

    以宝哥儿的年纪,看这本书还是费力了些,曹延轩让儿子继续读。宝哥儿读完一篇《大人糊涂》,珍姐儿和丫鬟们都笑,他随口点评“若以后,你也遇到这样的官,如何是好?”,宝哥儿不知怎么办了,求助地望向jiejie,珍姐儿嗔怪“爹爹~人家和弟弟玩耍呢,又不是在书房里。”

    曹延轩笑了起来,便放手不管了,左右看看:“你六妹呢?”

    珍姐儿笑语嫣然:“也不知道您什么时候回来,六妹陪女儿和弟弟吃过午饭,歇过午觉便没露面,女儿猜,是去看十五弟了。”

    今日还没看见昱哥儿呢!孩子长得快,一天一个样,曹延轩也有点想小儿子了,陪珍姐儿说一会话就站起身,“你俩玩吧,我把去把你六meimei连同十五弟接过来,晚上想吃什么菜,告诉厨房一声。”

    珍姐儿露出欢快的神情,“爹爹,人家想吃松鹤楼的松鼠桂鱼了。”曹延轩便看向程mama:“去办。”后者连忙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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