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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决定后马上雇了一伙建筑工人,开挖自家后面的空地。这一挖,就挖出了一具尸体。尸体被裹在面粉口袋中,已经严重腐烂,难以辨别是男是女,但从其成年人手臂长的头发来看,很有可能是一名女性。周长友吓得一屁股坐在地上,倒吸着气道:“这,这,这可怎么办啊?”“报警!”周家大女儿说。“报不得!报不得!”周长友说:“这一说出去,全镇都知道我们家挖出来一具死人,让客人知道了,谁还敢来我们家住啊!”周家二儿子也吓惨了,用叉棍戳了戳尸体外的口袋,“我,我在我们家厨房看到过一模一样的口袋!这个人,不,不会是我们家谁杀的吧?”周长友更是骇得面如土色,“要不我们把,把这个处理掉?就当做没有挖出这剧尸体?”看到尸体的外人只有三个雇来的建筑工人,周长友害怕这事被捅出去,给了他们一人一万块钱“封口费”。当天晚上,尸体就被扔到了镇外的河中。冬季水位低,流速缓慢,周长友抛尸时因为周围没有亮光,而忽视了这一点,第二天一早,早起去河边锻炼的老人已经发现了没有随河水漂向下游的尸体。“腐烂到这种程度,死了应该有一个多月了。”镇派出所民警接案后立即出警,镇里唯一一位法医卢厚才将尸体仔仔细细看了一遍,“奇怪。”副所长童学蹲在一旁,“当然奇怪,死了起码一个月,现在才出现在河里,如果是一个月前抛尸,尸体肯定已经被河水冲走了,只可能是最近抛尸,但是凶手为什么要这么做?”“不是这个奇怪。”卢厚才指着尸体的面部,“你看这里。”童学连忙摆手,“我才不看。”“你看!”卢厚才火了,“死者这里不对!”童学不情不愿地看了一眼。“死者的口唇像是被人割掉了。”卢厚才虽然也是法医,但在乡镇干了大半辈子,杀人案倒是见识过,但那都是镇民们因为小纠纷而产生的激情作案,疑案悬案是一件都没有经历过。“老童,上面不是下了通知吗?任何有疑问的案子,必须上报给刑侦局。”卢厚才说:“你赶紧上报,把两个疑点都报上去,第一,死者是死亡约一个月后才被抛掷在河中,第二,死者的上下唇疑似被利器割除!”童学觉得卢厚才太大惊小怪了,现在正值年底,刑侦局忙得不可开交,局里那些精英们哪里有闲工夫理这种小案子?河中有尸体,这恐怕是最常见的案子,哪个村镇没出现过?但是案情一报上去,刑侦局即刻回复——重案组立即出发。童学惊讶得以为自己听错了,“重,重案组?”尸体已经被转移到凤升镇殡仪馆,邢牧一声不响地进行初步尸检。明恕没有回避,戴着口罩站在工作台边。他的脸生得小,口罩一戴,整个脸就被遮住了大半。此时,他一双眼睛射出凌厉的光,眉心挤出深浅不一的皱痕。如果说之前还不能确定孟珊在死后被凶手割掉了嘴唇,现在这具尸体的出现已经将他的推断印证了大半。毕竟嘴唇丢失这种事的概率极低,如今躺在工作台上的这位被害人,有可能和孟珊一样,是被同一个变态杀人狂给杀害。这个假设成立,则凶手至少在一个月前,就已经开始作案。明恕手心轻微发烫。一个月的时间,凶手已经杀害了多少人?那一个月之前呢?是不是还有被害人?如果无法立即将凶手找出来,又有多少人会成为凶手的锤下鬼?“死者手脚的皮肤脱落,呈手套状,软组织已经腐烂,现在是秋冬季,卢法医判断得没错,死亡时间在一个月以上。”邢牧双手握着尸体的头部,“枕骨骨折,这一点和孟珊的情况一样。”明恕声音愈冷,“也是一击致命?”邢牧说:“解剖之后才能确定。”明恕问:“嘴唇是怎么回事?”“确实是被利器割掉。”邢牧抬头看明恕,“尸体腐烂到现在这种程度,一些死亡时的痕迹已经不可辨,但起码,她嘴唇被割掉这一点,还是能看出来。”明恕上前两步,看着已经无法辨出生前面容的被害人,几秒钟后向随同前来的队员道:“马上做DNA检验,在最近两个月内失踪的女性中做比对。”“尸体是最近两天内才被抛掷在河中。在这之前,她应该是被埋藏在什么地方。麻烦了,这个转移肯定破坏了最初的抛尸现场。”邢牧一边抱怨一边继续做尸检,在打开尸体的口腔时,突然“啊”了一声。明恕眉心皱得更深,“狗毛?”“不。”邢牧用工具刮出一团絮状物。明恕问:“这是什么?”“半腐烂的毛发,但不像狗毛,一会儿做检验。”邢牧说:“领导,这个案子和孟珊那个,现在可以并案了吧?”明恕点头,“凶手都割走了她们的嘴唇,并且将毛发放置在她们口中。”邢牧愤愤道:“这是个什么怪物啊?不仅杀人,还把人家的嘴巴给割了!”明恕留邢牧和卢厚才在殡仪馆做解剖,带着几名队员来到发现尸体的地方。河边聚集着不少人,抛尸者的足迹肯定是早就被破坏了,但尸体是最近两天才被抛掷在河中,不管抛尸者是什么心态,是不是凶手,都很有可能……想着,明恕转过身,冷静地观察周围的群众。人畏惧死亡,厌恶死亡,对死亡避之唯恐不及。这其实并不准确。人们畏惧厌恶的是自己和亲朋好友的死亡,而对陌生人的死亡,人们通常持有好奇、看热闹的心态。否则在所有发现尸体的场合,周围不会总是围着一圈又一圈的人。一波人看够了,离去,空出来的位置立马被后面的人占据。多看一眼,就多一份茶余饭后的谈资。明恕听见有人绘声绘色地给没看到尸体的人讲,那尸体是什么颜色,皮肤烂成了什么样子。听众捧场地露出惊讶、害怕、恶心的神情,这样的神情显然鼓舞了讲述者,他激动得喷出口水,溅到了听众的脸上。他们让人感到鄙陋、低俗、恶趣味,甚至是冷血,可实际上,他们的反应再正常不过。明恕的视线从他们身上移开,如精准的雷达一般在人群中扫过,不久定格在一张土黄色的脸上。是个看上去五十来岁的老头。他穿着黑色的棉袄,双手没有像大多数人一样揣在上衣口袋里,而是曲放在腹前,重复着握紧、松开的动作。他抻长脖子东张西望,十足惊慌的模样,脸上的